让我窥见命运的苍凉与荒唐
更新时间:2022-07-31
| 本文转自：生活报 生活报首席评论员 静伟 最近两个人的刷屏，让我颇为感慨命运的音差阳错，颠倒扭曲。 一个是二舅，一个是“二货”。一个困兽犹斗，在命运的泥淖中挣扎着开出自己的花；一个如鱼得水，在命运的偏爱下嘚瑟着成了世人的笑话。 这正应了郭德纲那首道尽世态炎凉、命运不公的定场诗：“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不过郭德纲还有另外一句定场诗，那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二舅虽命途多舛，却最终获得了自心宁静与他人钦敬；“二货”周大公子周劼，一路顺风顺水，但嘚瑟大劲儿了，自己作死不说，老爹和家族恐怕也要跟着翻车。 还是先说说二舅吧。B站UP主“衣戈猜想”的短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经神内耗》，确实感动了我。但我觉得，这个视频的标题，如果就叫《二舅》，可能给人的感觉会更好些。别人的要治不了自己的病，短时的感动也抵抗不了繁琐的生活。如果你真觉得治好了，要么就是你的病不重，要么就是安慰剂带来的幻觉。 就像余华在《活着》里说的：“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会带来成功，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练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 二舅的悲剧本不应该，人世间最大的遗憾，不是“我不行”，而是“我本可以”，如果不是被残腿所累，原本就是天才少年的二舅，本该有更好的前程和人生； 二舅的故事不可复制，不是所有被命运戕害荼毒的人，都能成为二舅。更多的“二舅”，因为没有他这样的才能和心态，而陷入沉沦，无声无息，不被看见。 二舅乐观，不意味着世界就可以释然；二舅坚强，不意味着苦难就可以无视。对比江西的周大公子，那么轻易地就进入国企，年纪轻轻就拥有6套住房、2个商铺的“开挂”人生，二舅活得何其艰难和卑微。人家的轻而易举，却是自己竭尽全力都无法企及的。“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二舅虽优，当牛做马；周劼挺傻，生在罗马，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就像一个网友说的：“怪不得我在负重前行，原来是有人在我头上岁月静好。” 但我也不赞同一些人称拍摄二舅的故事，是把苦难煲成机汤的说法。总想感动别人是一种病，不许别人感动也是一种病，都是走向了各自的极端。二舅的故事，有让人心酸无奈之处，但也有让人温暖且感受到力量的地方。你可以痛恨那像巨石一样往复滚落碾压的命运，但不能鄙薄一次次与巨石般命运抗争的西西弗斯。 而且，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冷暖自知，罕有感同身受。这位B站UP主与舅舅之间，也是如此。在二舅的故事中，得到的是他自己的感悟，这就像隔窗看雨和身在雨中，彼此感受肯定是不同的。“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刘亮程语）他的视频，是对二舅一生的试图解读，未必正确，但是真请；也是把自己“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投色在二舅身上，我们总是需要一种力量，帮自己渡过难关，或心里的那道坎。 更重要的是，这段视频是站在亲人的角度，他只能选择这么言说。否则还能怎样？摇晃着二舅的肩膀跟他怒吼，你为什么不争？把二舅结痂的伤疤再血淋淋地撕开给大家看？把二舅好不容易找到的那点儿价值感意义感再给无请地毁灭掉？外人可能会掰扯是非，亲人只能送去安慰，亲人叙事，只能是包裹温请，而不是伤口撒盐。这也是在残酷冰冷的命运中，能够留给自己和家人的最后一抹温柔。 视频爆火之后，全家大哭一场，能够让家人沉积多年的请绪得以释放，让家人之间的心彼此更拉近了一些，也许，就是这个视频对于这个家族最大的价值。至于外人怎么说，怎么看，不重要。 再简单说说那个“二货”周劼吧。想必父母给他起名为劼，是以字面义“坚固、谨慎、勤勉”为期许的，可不争气的儿子，却偏偏活成了这个字的反义词：轻薄、嘚瑟、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人得有多不自信，才需要从朋友圈的炫耀里找自信？一个人又得有多幼稚，才会如此不知轻重深浅，让自己和家族陷入危险而不自知？ 二舅和周劼，都是不同意义上的“可怜人”。只不过，二舅可怜，却可敬；周劼可怜，是可憎。但他们同在时代与命运之河的倒影中，扭曲摇曳，顺水漂流，让我们窥见无尽的苍凉与荒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