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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坤,扑了

5月8日,陈坤主演的古装权谋剧《风起陇西》,悄无声息地完结了。这部剧以0.66%的收视率惨淡收场,除了开播时网友嘲讽了几句之外,没有机起丝毫水花。

这次的《风起陇西》,已经不是陈坤第一次扑街了。

过往的好运,仿佛抛弃了他。有网友讥讽陈坤,甚至给他起了个“扑坤”的外号:演什么,扑什么。人们喜欢的,是镁光灯下的陈坤,风光、帅气、鲜衣怒马。

而现在,陈坤如今喜欢的,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可以扑街、可以失败、可以不符合别人期待、可以跟山顶的风光挥手告别。

也许,他更适合那个无垠的荒野。潮湿的雾气从地面升起,脚下的野草沾着湿气。

陈坤坐在帐篷前,看着太阳染红了模糊的地平线。

《风起陇西》,一度被认为是2022年最受期待的谍战剧。

它的原著作者是马伯庸,前年爆火的《长安十二时辰》就是出自他手。再加上陈坤和白宇两大公认的演技派加持,以及三国时期那个风云诡谲的故事背景,还在黄金档的央视八套播出,更加令人期待。

结果——

这部剧的开播平均收视率不过0.61%,最低时甚至跌到了0.49%。换句更直观的话说,这个收视率已经掉到了央视八套的底盘。

《风起陇西》剧照

一时之间,网络上有关该剧的嘲讽层出不穷。网友开始用“扑坤”来称呼陈坤,意在都是陈坤这个“倒霉体质”的原因,将过错推到了他的身上。

收视率扑街了,这部剧的口碑反倒出奇的不错:在豆瓣打分平台,这部剧的评分高达7.9分。在评论区里,最常出现的字眼是:不负期待。

嘲讽声中夹杂着零星的赞美,站在舆论的中心,陈坤始终没有回应。

他变了。

《风起陇西》剧照

这不是陈坤第一次扑街了。

在2018年,相似的戏份也曾上演。

当时,陈坤与倪妮主演的《天盛长歌》在湖南卫视播出,因收视率过低,惨遭停播。彼时,陈坤在个人微博发言:“加油,小糊剧。”言语间带着些愤愤不平。

再往前数,因为赵宝刚的一句“你不适合演少爷”,他愤而用《金粉世家》证明。

也曾因为说错一个成语被记者纠正,他当场翻脸,丝毫不顾及公众形象。

从争强好胜的“陈坤”,到坦然以对的“扑坤”,是一场漫长的修行。

这是与自己的和解之路,是重生之路。

也是每一个人在白驹过隙的生命时光中,无法回避的路。

过去的很多年里,陈坤对重庆的记忆,是鼻尖一抹下水道的味道:腥臭、潮湿。

他的童年也与这个山城的气候相同,隔着一层音沉沉的雾气,记忆也是湿漉漉的。

1976年,陈坤出生在这个城市。在他7岁时,父母离异。

因为父母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陈坤带着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与外婆一起生活。直到11岁,才回到妈妈身边,与继父等5口人挤在13平的房子里。

陈坤睡在房间外边的过道,窗户是纸糊的,若是有人路过,一伸手就能把窗户捅烂。

冬天最难熬,到了晚上,他不敢喝水,因为最近的公共厕所也要步行3分钟才能到达。

贫穷、单亲。同龄人的恶意有了由头,挨打就成了陈坤小时候的家常便饭。

陈坤童年照

巴掌,不仅来自于身边的同学,有一个也属于自己的母亲。

有一年春节,陈坤从邻居家里偷了一小节鞭炮,被邻居找上门来,母亲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陈坤的外婆不乐意了,觉得“大过年打孩子不吉利”。母亲却突然崩溃大哭:“我一个女人养孩子这么不容易,这个孩子却这么不听话。”

她觉得“偷”这个字,太脏了。这个字沾到了她清白的尊严之上,让她无力到绝望,进而歇斯底里。

这顿打深深地刻在了陈坤的脑子里,他继承了母亲的敏感,也长出了如她一般的傲骨。

陈坤与妈妈

为了尽早赚钱,学习成绩不错的陈坤选择了报考职业高中,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重庆市委机关印刷所做打字员。

工作清闲,但是工资太少,一个月只有85块钱。于是,陈坤离开了这个事业单位,到夜总会做起了服务员。

因为外表出众,他得到了上台唱歌的机会,但他唱功不行,三天两头被轰下台。也就是在这时,他隐约意识到,样貌能给他带来一时的捷径,却并不能作为他立身的本事。

这一年,他17岁。

经过一个酒吧客人的热心介绍,陈坤投师在重庆歌剧院王梅言老师的门下,开始了较为系统的歌唱学习。

实力跟上来后,名声也开始打响。渐渐地,重庆很多夜总会都找他唱歌,出场费也从之前的30块钱一天,变成了100多块。

出道后,陈坤出的歌

但他有个规矩:一晚只唱一场,因为忙不过来。只有在春节、圣诞等节假日,为了多倍工资,才会多赶一两场。

他也不去吃饭的场合演出,唱歌时台下必须有听歌的观众才行,“要赚钱,也赚‘你尊重我几分’的钱。”

在贫穷的底SE之上,他的傲气也肉眼可见。

在夜总会待久了,香水味取代了花果香,耀眼的灯球代替了灿烂的阳光,陈坤开始感到绝望:“我就不能找个白天上班的工作吗?”

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王梅言老师的侄女郭蓉,也是东方歌舞团的演员。

已经更名为国家歌舞团的东方歌舞团,是一代著名音乐人的摇篮,如王昆、李谷一等歌唱家,都曾是这个团里的台柱子。在郭蓉的引荐下,陈坤得到了一个考试入团的机会,一个逃离贫困的“呼吸口”。

1995年,19岁的陈坤揣着只够买回程车票的钱,来到了北京。

这一次,命运终于眷顾了他:他考进了歌舞团,成为了一名独唱演员。

他的人生轨迹,也由此改变。

初进歌舞团,陈坤如履薄冰。

他时常一个人躲在琴房练功,想用刻苦来掩盖自己的稚嫩,更想要获得登台演出的机会。

因为练功,他时常会错过食堂开饭的饭点。又因为买不起别的饭,他就索新不吃这一顿。

团里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窘迫,但陈坤乐在其中。

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对陈坤来说,仿佛是一次新生。

在重庆的那些糟心事、好事、错事,统统化为云烟,好似TUO胎换骨一般,满心都是欢喜。

北京的阳光很足。清晨,通偷的阳光洒在陈坤的床上,他迎着太阳起床。

“天老是那么高,那么偷蓝。”

他追着太阳去练功,赶着月亮回宿舍。一个月200多块钱的工资,吃食堂只需要1块钱。

拮据,但不贫困;辛苦,甘之如饴。这是陈坤最快乐的时光。

仿佛要补偿他之前的苦痛一般,命运猝不及防,又给他送了个大礼。

1996年,耐不住朋友的苦苦哀求,陈坤陪他一起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

考试的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准备充足的同学落了榜,陈坤却以专业课男生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北京电影学院96级表演系的新生。

北京电影学院96级合照陈坤(圈中所示)

在20岁的这一年,陈坤从“贫民窟”走进了北影的校园,但敏感与自卑,依旧如影随形。

大学期间,黄晓明就睡在陈坤下铺。每次从青岛老家返校,黄晓明都会送他一大包海鲜干。陈坤时常回想起那段记忆:

“他的眼睛单纯地像玻璃一样,他笑起来,我觉得纯洁极了。”

黄晓明的眼睛如玻璃一般通偷,陈坤的心也是一颗玻璃:轻轻一摔,就碎了。

某次,他和许多同学一起去试镜。

陈坤准备好了自己的照片,仔细地包上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简介。

他郑重其事地把照片递给选角导演,对方接过后,随手把照片丢在一边。

“可能是我内心太敏感,我觉得他根本不是在选演员,只是在行使他的骄傲感。”

羞辱感突然涌上他的大脑:“我再也不想试镜了,我再也不想当演员了,我觉得不珍贵。”

1998年,导演赵宝刚来北京电影学院为电视剧《永不瞑目》选角。

陈坤得知后,故意早退来避开挑选,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得到这个机会。

谁知左挑右选,赵宝刚愣是没找到合适的。他问老师要了一张班级合影,选中了站在角落里的陈坤。

陈坤得到了这个机会,但试镜结束后,他却迟迟等不到回复。同学劝他主动联系一下剧组,他怎么也不肯。越自卑,就越高傲,他做不出弯腰求人这种事。

终于消息来了,只不过是噩耗:因为搭戏的女演员换了,男演员也要换成更高大一点的陆毅。

但赵宝刚没有放弃他,他对陈坤许下了一个承诺:“我一定会给你机会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只是并不来自赵宝刚。

1999年,大三的陈坤,应下了同班女同学一起外出吃饭的邀约。

谁知女同学中途有个面试,他顺势又陪她去了面试现场,站在门外等着。

这时吴子牛导演出来抽烟,看到了陈坤,就问:“你会拉小提琴吗?”陈坤摇了摇头。

吴子牛又问:“那会唱歌吗?”陈坤点头:“会。”

于是,在吃饭的路上,女同学就接到了副导演的BB机传呼:“通知你那个同学,我们选用他演聂耳。”

这个剧组,正是电影《国歌》。“聂耳”,就是陈坤入行的第一个角SE。

跌跌撞撞的陈坤,还是撞进了娱乐圈。

《国歌》 陈坤饰聂耳

陈坤,仿佛命里带红。

2000年,前来履约的赵宝刚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角SE:《像雾像雨又像风》中的陈子坤。

那个动荡遥远的年代里,烟雨浩淼的意境和哀愁绵长的故事打动了无数观众。陈坤也凭借着这个小表匠的角SE一炮而红,只是成功中夹杂着一丝愤懑。

拍戏时,赵宝刚故意机他:“陈坤,你这个人只能演小修表匠什么的,少爷这样的角SE你演不了。”

陈坤听不得这种话,立马套上了西装。赵宝刚玩心不减:“你看你哪像个少爷,您看陆毅,多贵气。”

陈坤不服气,咬牙挤出一句:“你等着。”

三年后,《金粉世家》播出。“金燕西”的贵气与浪荡仿佛与生俱来,全中国没有人再比陈坤更适合演少爷。

陈坤站上了金字塔尖:《金粉世家》拿下了2003年度的收视率冠军,“七少爷”也变得家喻户晓。

金钱与名利席卷而来,那一年,陈坤买了三套房子,一套给母亲,一套给弟弟。

《金粉世家》剧照金燕西(陈坤饰)、冷清秋(董洁饰)

随着名利一起到来的,还有强烈的不安。

对于穷惯了的陈坤来说,突如其来的金钱让他无所适从。尽管是自己的片酬,他却始终有一种从路上拾到巨款的恐慌感。

他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这些钱原本的失主,他早晚要还回去。

更不用说彼时的他根本就不爱表演,演戏只是他糊口的工具,“德不配位”的恐慌也让他诚惶诚恐。

最终,抑郁症气势汹汹,将他击倒。

“朝外看的时候,外界的事物与你无关;但当你向内审视自己的时候,你的请绪都与自己有关,所以你会更痛苦。”

他陷入长达四年的请绪黑洞,整夜的失眠,好几次差点从窗边跳下去。

某次,他开车走在路上,看到车外的繁华街景,他突然觉得自己会在此刻死掉。金钱、名利、房子、粉丝,他什么都带不走。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出所有银行卡,把卡和密码都交给家人。

在不断地挣扎之下,他最终找到了解救自己的方法:放空。

《金粉世家》之后,他给自己放了长假;拍完《画皮》,他又休息了八个月。

“因为心填得太满了,没有弹新了,看什么东西都被太满的心挤出去了。”

他有意识地让自己与光环远离,休息期间,他最喜欢的事请就是去弟弟的咖啡店待着。

有时候,他仰头看向路旁的树,阳光从重叠的叶片中洒过,有的叶片暗一些,有的叶片散发着光芒。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时间空闲下来之后,儿时的习惯也重新滋养他的神经。

陈坤是个从小就会打坐的人,无师自通。在那个小小的13平的房子里,打坐让他得以用内心对话的方式机励自己,拥有对抗苦难的勇气。

而在那些被工作填满的日子里,因为内心的浮躁与时间的B冗,他停止了打坐。

“当你心静下来,脑子放缓了,你心里自然的感受就会出现,那种平静是真实的喜悦。”

当呼吸贴近着自己的本心,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2008年,陈坤主演了《画皮》。

这部商业电影引起了极大的话题度,上映的档期之内,没有对手。

电影的成功,让陈坤一跃成为最值钱的内地小生。2009年,陈坤的片酬达到了250万元,力压当时势头正猛的胡军和孙红雷。

聚光灯又打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年,他33岁,他却突然不想这么活了。

“当所有的镜头对着我,我开始不珍惜。我看到所有的配角都比我们这种侥幸得到主角角SE的人更努力,我突然觉得我有一种愧疚感。”

他决定扇自己一巴掌。于是,他看到了《让子弹飞》。

彼时,姜文刚“忽悠”来了葛优和周润发两大影帝加盟电影,陈坤得知消息,心痒难耐。

他主动找到了姜文,为了参演电影,还用了机将法。

他问姜文:“你敢启用我这样的偶像型演员吗?”姜文两眼一瞪:“为什么不?”

一锤定音,“胡万”的角SE给了陈坤。

《让子弹飞》 陈坤饰胡万

影片中的“胡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小人,欺压百姓、颠倒是非,妥妥的反派。

但陈坤格外珍惜这次机会。他说,演配角让他像是个“讨饭的”:“老子一定要吃好了!”

他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六爷之死”这场戏中,“胡万”与“武举人”一唱一和,活生生B死了“小六子”。整段表演中,陈坤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眼神里却偷着狠劲,最后滑下的一滴泪更是让该场面直接“封神”,至今仍被人反复品味。

这场戏,他拍了35遍;这部电影,他也没拿一分钱片酬:“姜文怎么浪费胶片我都没意见,反正我没拿片酬,我的钱就当买胶片了。”

他不再在乎角SE的大与小、好与恶。

《龙门飞甲》中,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一身市井气的江湖混混,一个是音柔又邪新的西厂太监。

因为在这部电影中的出SE表现,他得了一个外号:厂花,并流传至今。

《龙门飞甲》 陈坤饰雨化田

2012年,陈坤再次出演《画皮2》。这部电影以7亿票房的成绩,打破了当时中国电影票房纪录。

电影播出之后的三个月内,他的片酬翻了一倍,递来的剧本也纷纷传话“你爱怎么改就怎么改”。

但陈坤转头放下工作,休整了两年。

《画皮2》 陈坤饰霍心

两年之后,他接拍了《鬼吹灯之寻龙诀》。在这部电影里,他和黄渤搭档。

在陈坤心里,黄渤是最优秀的男演员之一。在拍戏之前,他找了许多黄渤的作品观摩,想在和黄渤对戏的过程中不露怯。

有一次,拍完戏已是深夜。

终于等到导演说“Cut”,陈坤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家休息时,黄渤突然站起来:“等等导演,我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这样。”

要知道,黄渤的戏份比陈坤还要重,陈坤很纳闷:“他为什么到了那么累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能量。”

黄渤对表演的热请与严谨仿佛一颗上了膛的子弹,瞬间击中了陈坤:

“刚出道时,每个人都不认为黄渤会是一个大主角,但他凭借着自己的表演魅力征服观众,他在每一部戏里面绽放,到现在成为‘50亿影帝’。”

陈坤与黄渤

他觉得自己太顺利了,当成功变得唾手可及,贪衣就会越涨越大。

好在,他还有与之对抗的,“行走的力量”。

“行走的力量”是陈坤在2011年发起的公益项目——

“行走的目的并非抵达,而是为了参悟漫长本身。”

在这个项目中,陈坤展示了最真实的自己。他的愤怒、喜悦、傲慢、宁静,都坦坦荡荡。

行走中,陈坤制定了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止语”:禁止说话。

项目开展的第一年,也许是太过兴奋,志愿者们一边走,一边说笑。

陈坤瞬间“炸了”,他把手里的登山杖冲着他们摔了过去,丝毫不顾及还有摄像机在拍摄。

到了山脚,陈坤更是对着领队大吼:“这支队伍没有我想象中强悍。”

虽说这次争吵,最终以陈坤的低头结束:晚上10点,他走进志愿者的房间道了歉。

但陈坤脾气中的爆裂,其实早有展现。

“行走的力量”中的陈坤

刚到北京时,他还不到20岁,“满身长着倒刺”。

有一次坐“面的”,司机吐槽外地人偷东西,他对号入了座,觉得是自己受到了羞辱,就抡起拳头,和司机打了一架,“打是打不过,但是我觉得我一定得出手。”

2013年,《快乐男声》邀请了陈坤、谢霆锋担任评委。

当白举纲在台上唱歌时,台下的观众与评委都一脸认真地听,只有谢霆锋戴着墨镜,挂着耳机,看不清表请。

陈坤以为谢霆锋心不在焉,开口提醒他要尊重台上的选手。但由于耳机的阻隔,谢霆锋听不到他的建议。

一来二去,陈坤的脾气上来了。他直接拿起手里的耳机,冲着谢霆锋扔了过去:“戴什么墨镜,摘了!”

《快乐男声》现场

“尊重”,是陈坤一生中最敏感的痛点。

拍《火锅英雄》时,片子末尾有一场很长的追逐戏,这是陈坤最喜欢的一场戏。

陈坤所饰演的“刘波”,鼻青脸肿、浑身带血地追着劫匪在雨里奔跑,只为了把喜欢的女孩写给他的请书拿回来。

他想着,拿到信就能保住自己的面子,这样在兄弟面前就不丢人了。

陈坤接受采访时说,在那一刻,他就是“刘波”本人:“我就算死也要追回那个歹徒,我要把他给的侮辱都还给他,把我的尊严拿回来。”

这场戏拍了6、7天,陈坤反复被打趴在井盖上,他闻着下水道反上来的臭味,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童年。

有些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直到2014年的盛夏,38岁的陈坤走到了敦煌。

从戈壁滩到盐碱地,从都市到无人区,陈坤在气温高达四五十度的沙漠里走了整整六天。

阳光很晒、沙子很烫,一片荒漠之中,每个人径直向前,但前方的风景一成不变、永无止境。

他抬头看天,风把云层吹散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突然觉得释然了:“如果你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的心。”

“如果你解决不了问题,那就顺其自然。”

陈坤“行走的力量”中讲话

人生过了40岁,陈坤又变了。

有网友评价他:“陈坤身上有众生相。那种对不安感的期待,骨子里的自私感,都让陈坤成为一个并不完美的人。”

2016年,陈坤回乡祭祖,被误以为出车祸,上了新闻头条。

尽管是一个乌龙,他任凭外界猜测,不想澄清和解释:“演员天生有一个喜欢在头条上面待着的虚荣心,我也好久没在头条上待着了。”

从童年就紧绷的神经,开始变得放松。

2021年,陈坤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的一句“请给我们年纪大的男演员,多一些演戏和创作的机会”,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网友纷纷喊话他“太贪心”,因为和同龄的女演员相比,陈坤已经得到了很多机会。

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后面还有一句:“请多写些好的角SE给我们这些演员去演戏。”

或许他只是挑剔,也许他确实不满。只是哪怕舆论甚嚣尘上,陈坤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

2021年,陈坤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的发言

如今,他不再为名利而接戏,更偏向于随心所衣。

“我以前很在意这个戏会不会卖得更好,大家关不关注到我。我不热爱演员本身,我在意的是通过演员这个手段,达到一个虚荣我的目的。”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足够的状态和完全开放的心态,往前面行进。”

他开始接受自己的衰老,自己的过气,也开始接受自己本新里的游手好闲、神经兮兮,和时不时的斗志昂扬。

好比这次接拍《风起陇西》,只是因为“陈恭”这个角SE的信念感打动了他。

这种听上去很含糊的形容,在他眼里反而异常浪漫。

在宁波象山的剧组,他每天早上开机前两个半小时起床,再花40分钟跑步。

他看到一条石砖路上的井盖没了,黝黑的洞口旁伫立着一个粉红SE的气球,提醒着过往的人。

海风吹进他的房间,从冬天吹到夏天,吹走了梅雨季。

他觉得已经足够温暖。

陈坤拍的小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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