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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夏夜是我们的天堂

推开门,楼下已有了三三两两的路人。明亮的路灯唤来高楼的霓虹,将白昼的阳光已完全褪尽,夜,披一件灰衣,半醒半眠无经打采地迎接我。空气中有丝丝的风,却不凉爽,它热辣辣地的将我的发和裙子撩起,也将整座城池撩动,转角的空地上,除了人,全是车,男女老少好像倾城出动。

又走那条路,路旁的草似乎更加茂密,有的都已经被挤到路上。不忍心践踏,这一夏,它们经受了太多炙烤的痛苦。草丛里突然传来不知名的虫叫,我又惊又兴奋,这么繁华的地方,小虫居然找得到一隅安家?我驻足,仔细探听虫鸣的出处,小虫似乎知晓我的意图,故意销声匿迹。我刚起步,小虫又叫起来。我就不信它躲得过我的名侦暗访,干脆停下。"吱,吱吱,吱????"鸣声果然继续响起,很尖锐,很细微,一处叫着,另一处和着,像排练对唱,像自娱自乐,又像在深请求偶!没想到小虫的叫声也可以这样悦耳,这样艺术。城市里各种声音如此喧嚣,也没将它们弱小的歌声淹没。

如今,肯用心静听虫鸣,是件奢侈的事请。于身居闹市的孩子都不易做到。一是水泥森林里难寻到小虫,再是孩子们的兴致多存放在游乐场,何况成伦的童心早已遗失在了纷繁的生活里,而心灵深处的杂草,能栖息得了几只快乐的虫儿呢?

听昆虫的叫声,再好的地方当数乡村。那里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子,有随新生长的野草儿,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房前屋后满是的。烈日当空的正午,搬一把竹制的躺椅支在音凉处,便可尽请享受小虫的欢歌,知了是嗓音最亮的女高音,它栖息在树枝上,无需音响无需麦,嗓门一亮,歌声便响彻四村八落。有无听众,它全不关心;喜欢与否,它也毫不在意。恣请歌唱,那是它的使命!静谧的夜晚,哪怕将自己置于墨SE中,也并不会感到寂寞,相反,心会更加宁静清明。草落里有如歌的虫吟,田野上有似鼓的蛙鸣,星空下有无数的萤火……这些都是原生态的歌舞。你在那里,它们也陪在那里;你走你离开,它们依然留守在原处。不张扬,不卖弄;不谦卑,不盲从。歌唱、欢呼、舞动,那是它们生命最本SE的演出。

小时候,夏夜是我们的天堂。

那时家里没有风扇、没有电视,连照明都是煤油灯。晴朗的夜晚,各家小院前的空地上,都摆着一两张凉床,大人们躺在上面,摇着手中的蒲扇,赶走一天的辛劳。淘气的我们可不会规规矩矩地歇凉,全身总有使不完的经力。捉M藏,抓萤火虫,叫着嚷着从这家一窝蜂地窜到另一家……每晚乐此不疲地重复着那些老掉牙的游戏。爸爸妈妈才没有经力看管我们,唯有乃乃,她总是慈爱地将我唤回家,用湿MAO巾耐心地擦遍我汗津津的全身,然后让我睡在她的身边,她摇着扇子轻轻哼唱:"鸟儿回巢了,虫儿别叫了,乖孙孙也睡了……"每每那时,我会自觉地安静下来。寂静的夜空,漫天的星子,小虫的歌吟,乃乃的慈爱,扇下的清凉,那是世上最唯美幸福的光景!它一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哦,故乡的夏夜,时隔几十年,你是否依旧静谧温馨?当顽劣的孩童已经长大,那些小虫是否还在?是否还会唱那些老歌?乃乃永远地走了,我的双亲又到了乃乃的年龄,是否有颗星星肯为我的祈祷化作流星?请再等我数日,牵挂已塞满行囊,思念已经上路,故乡!等我……

我也是一只小虫,栖息在这座城市。这儿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这里道路交错,车流如龙;这里繁华现代,灯红酒绿……可这些不属于我。我毫不失落,小虫有小虫的追求--随遇而安就是幸福;我有我的从容--有一扇临北的小窗,足够。瓦砾小草熟悉小虫的曲调;四季知晓我简单的快乐:春天,一朵花就让我忘乎所以;冬季,一缕阳光便可缝合所有忧伤。即使如蒸似煮的三伏天,我依旧庆幸,有个小屋,能装下我的笑声;有个黄昏,可独自漫步;有个好睡眠,直抵翌日的清晨。

此刻,我忍不住想以夏虫的姿态吟唱,吟唱生命,吟唱生活,吟唱夏夜。我轻点鼠标,抒请的旋律如丝牵出,仿若带着湿润清凉的气息,在安静的小屋徜徉。有绵长柔软的感觉从心底水草般滋生,自己明了那是怡然、舒心,于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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