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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树之花,何时绽放

樱树之花,何时绽放

山麓庄中,何时绽放

樱树之花,何时芬芳

七子颜笑,玩耍时常

樱树之花,何时飘荡

七子咏歌,沉入梦乡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

七子逝去,魂归天上

——送七子

又是三月十五,我再次来到了千岛渊,轻车熟路的远离汹涌人潮,来到了西南角,这里已经是公园最角落,人群终于稀疏了,水边那棵熟悉的江户彼岸下,依旧是那张腐朽的,依稀可以看见暗红SE斑点的长椅。几年的风雨侵蚀使它斑驳苍老,手指莫上去刮掉了木屑,留下了一道伤疤。我轻轻坐上去,椅子吱呀一声,但还是没有断裂,稳稳的承住了我。闭上眼,任由偶尔飘落的樱花落在我的头上,我深吸气,仿佛时光穿越,睁开眼,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转过头,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咧开嘴,继而大笑,爽朗的笑声震得樱花飘落,在空中盘旋。当我再次闭眼睁开眼时,已空无一人,不觉眼眶湿润,轻声叹息。

那是两年前,依然是三月十四,初至东京的我,只是为了一饱眼福,也为了圆多年的樱花梦,在樱花祭开始的前日,来到了久负盛名的千岛渊。出乎我意料,原本以为还未至樱花祭开幕,想必人不会太多,果然是外国游客,不知樱花祭前必有重大准备,此时公园里已是人头攒动。我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中挤出,一抬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发现远离人群,放眼只是一圈湖,湖边荒草凄凉。我回过头,不想再次从人群中挤出,于是沿着沙土,绕湖而上。转过半圈之后,我看到一棵巨大的江户彼岸,它虽花团景簇,却并未如其他樱花树一般窈窕修长,而是呈扭曲状指向湖心。树下有一条长椅,颜SE暗淡,有一个老人坐在其上,安静的看着湖面,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其侧边,有一道显眼的刀疤,看得出是早年形成的。我静静的走过去,本不想惊动老人,只打算从后离开,“出会った以上、どうしてここに来て座っていたのか”(既然相逢,旅者为何不过来小憩),于是我走上前,向其微微见礼,老人起身还礼,并请我坐下,我略微一扫,避免太过失礼,老人约古稀之年,胡须略显杂乱,好似年久未修的杂草,剑眉向上挑,鼻梁高挺,嘴唇宽厚,可以想象年轻时也是一位风流人物。老人向我微微一笑,感觉一位慈祥的长者即将传道授业。

我日文有限,本不想多说话,没想到老人问了我国籍之后,竟然磕磕碰碰的说起了中文,我大感兴趣,于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几乎是老人在说,我在听,不知不觉沉M其中,把我带到了昭和中期,一段武士的传奇。

武士道相传讲究义、忍、勇、礼、诚、名誉、忠义等德目,但实际上是残酷无请,惨不忍睹。中世纪的镰仓时代,源氏家族亲兄弟(源义朝、源为义、源为朝),骨肉相克杀戮,而断了源氏的正嗣。日本战国时代的无请,都有血淋淋的杀戮史为佐证。有杀主君的,松永弹正叛逆弑君即将军义辉;有杀父亲的,斋藤义龙杀其父斋藤道三;有杀兄长的,今川义元为了继承家主地位,在长兄死后,杀戮次兄以及其一切支持家臣;有杀亲子的,江户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听织田信长的话,命其亲生长子德川信康自害死亡。日本武士以杀止杀,其残酷让人心惊。

不知不觉天SE已暗,最后一丝夕阳快被云层吞没。老人告诉我,这条刀疤,并非仇人所留,也非自己大意,而是幼年随其父亲,大正末期的著名武士宫本十兵卫学习剑术,父亲脾气暴躁,在一次对练中,怒其不争,剑从其脸上狠狠划过,血肉翻卷,如今留下深深的刀疤。说起父亲,老人满脸唏嘘,武士终究只能死于剑下,在昭和初期,父亲被仇家所杀,公平决斗,万众瞩目。家族于是把复仇的希望放在了年幼的小宫本身上。说到这,老人苦笑了,惭愧的说,这并非我想要做的,我确实练好了剑术,也在一次同样的比斗中,报了仇,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仇人怀有身孕的妻当场剖腹自尽,随夫而去……从此,我把家业交给了旁系,隐居到东京,一晃已经四十年了,经历了娶妻生子,妻病逝,儿子上了战场,终究也没能活着回到故土。这就是报应啊。老人闭上眼,眼泪缓缓流下,手他的左手深深扎进了右手臂,血也滴答落在长椅上,我急忙手忙脚乱的向怀中掏纸,老人制止了我,朝我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向暮SE……

后面的场景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我一个人又默默坐了好久,然后起身离开。一段活生生的复仇剧灌输进了我的脑海,让我惊惧,惋惜。

如今我又回到了这里,当然没有了那个苍老的身影。其实,我并不知故事真假,可是我能够看出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痛苦和后悔。只有经历一些难以为人道的往事,才可于回忆过往时痛彻心扉。

江户彼岸和一段武士的往事,或许就差一壶清酒,我此次早有准备,让我于树下独酌,梦回那个可歌可泣的武士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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