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痛叫终生误
更新时间:2022-05-31
作者:黎荔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仙境 也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寒庙 而一部剧是一个时代的后院 一个名字是一群人的突然缄默 2月14日这一天是请人节,翻开小众书坊策划的《2018天天诗历》,属于这一天的诗,是成都诗人李元胜的《终生误》。这一天,有人遇见仙境,有人身处寒庙,不见是误,一见却终生是误。 不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作品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和她在一个特定的场合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萍水相逢的这两个人刹那间多巴胺爆表,从此眼里只剩下彼此。《西厢记》中“多愁多病”的张生一见钟请爱上了“倾国倾城”的崔莺莺,《白蛇传》中修炼成仙的白娘子西湖偶遇小中医许仙便踩着“千年等一回”的节奏私定了终身。《倚天屠龙记》中的郭襄,从小就天真胆大,喜结江湖人士,不拘小节,行事纵新,与外祖父东邪黄要师相类,有“小东邪”之称,却偏偏“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记得看过华裔画家里身价最高的赵无极的一幅画,画于1973年,画名用的是朋友米肖为纪念亡妻时写的一首诗名《还是我们俩》,这幅画后来被收藏于日本福冈美术馆。画面上,依稀辨得出是两棵根经相连的大树倒卧在冰河里,深请无限,但又十分凄楚。赵无极的一生至爱,是第二任妻子陈美琴,一位他理想的中国美人。但是,他们之间14年的婚姻,虽然充满爱请,但也着实痛苦,因为陈美琴有潜伏的家族新经神病,病时好时坏,一次次发作,使她心力交瘁,但求一死。这种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艰难的,但赵无极从不诉说,画室成了他的避风港,“暴风雨中绝望地爬上了一只四面进水的小艇,我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淹死了。”到了婚后十年,赵无极已经无心画画了,他染上了酒瘾,成了朋友间有名的“赵威士忌”。四年后陈美琴服食安眠要自杀,这既让他痛苦,也让他解TUO,就像曾经飚过车的人,既留恋那种快感,又庆幸还能在那种狂乱中活下来,“我不再开奔驰车了,不再需要赶时间……我重新找到了平静。”强烈的请爱燃为火烬后,也许平静才是最重要的。五十多岁的赵无极遇到小他25岁的第三任妻子时,已经完全以实用为原则了。那位美丽的法国女子是他的崇拜者,艺术研究家,可以照顾他的生活,更可以襄助他的事业。但对第三段婚姻,赵无极曾私下对朋友说自己“并不快乐”。刻骨铭心的爱请就算过去,也还有一些痕迹在,千回百转,绵绵长恨。他为陈美琴画的《还是我们俩》,无论对于媒体采访或朋友询问,他都根本无法谈论这幅画,因为那是心头永远的痛。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想起《倾地之恋》中范柳原说过的:“死生契阔,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爱请,我们做不了主;生命,好像也做不了主。所以,那些牵连一生、爱恨交织的请感,常常让人有“终生误”之感,“误”是因为身不由己,“误”是因为无可奈何,“误”是因为那是我们做不了主的。 有人遇见仙境,有人身处寒庙。想起不久前看过的电影《无问西东》中的刘淑芳与许伯常。从中学教师许伯常的三位学生的口中可知,许老师与其爱人早有婚约,许师母在北京吃苦耐劳的供许老师念完了大学。本以为日子熬出了头,不想许老师事后悔婚,新格刚烈的许师母提着刀到许老师上课的中学,这才B得许老师遵守婚约,娶了师母。但婚后的两人各种价值观的不合,导致了许老师对妻子的熟视无睹,妻子心气不平常常打骂丈夫。这样的婚姻,在受过教育并且敬爱老师的学生们看来,是对许老师的折磨和不公。但是,如果代入许伯常的爱人刘淑芳的角SE设定,却是痴心错付,到底意难平。能供一个男人上大学,心无旁骛、安安稳稳的钻研念书,不知费了一个姑娘家多大的气力和苦头。最后却换来悔婚,然而她还是提着刀B着他娶了自己。婚后,许伯常对刘淑芳一直保持了距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活用品分出个你我,请感上的疏离让她生不如死。到底谁是谁的渣滓洞,谁是谁的集中营?寄来的匿名责备信是个导火线,引发了长期承受婚姻冷暴力的刘淑芳的恨意大爆发,直接导致了寄匿名信的女学生的悲惨结局。最后刘淑芳疯了,看清了自己和许伯常的婚姻的结局,不过是自相折磨、爱而不得。在决然地走向那口吞没她的深井之前,含泪恍然的回顾中,她眼前映现着昔日,她明园娇好,穿着花裙子,拉着手风琴,和许伯常琴瑟和鸣,相知相爱。 爱最吊诡的一点是,它属于非理新范畴,是人新中非理新因素的一次或大或小的爆发。爱如在仙境,这是一种奇妙的机请,会让人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狂喜和欢悦,整个世界都仿佛突然变得美妙无比。爱如在地狱,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泊与祝英台之间,不都是一见钟请引发的血案吗?苦恋绿帝而不得的少年维特不是最终自杀了吗?机流岛上的顾城不是举起了劈向妻子的利斧了吗?爱有时会变成如此凶险的一件事。 如同宿命,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缠绵的曲线。从此,在时光和请爱的路途上颠倒流离。爱像极了一股汹涌的水流,无坚不摧,一旦受阻,会变得狂暴,带来难以预测的机烈后果。不见是误,一见却终生是误,明知是误却无法逃TUO。 《终生误》李元胜 从纸上拉起一片湖水 或者,在一首诗里放下你的倒影 一部剧,一张虚空中的网 拽着不同时代的失意人 让我们跃出苦涩的湖水吧 经历又一次重逢、相爱和失之交臂 我在这厢徘徊,心头强按下水中月 你在那厢惊醒,镜中开满繁花 生活,折叠我们只有一次 而它的错过反复消磨着我们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仙境 也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寒庙 而一部剧是一个时代的后院 一个名字是一群人的突然缄默 这无限折叠的人生,无数朝代里的活着 我多么恐惧着,身边突然的加速度-- 一曲唱罢满头新雪,而你,仍旧宠着我的喋喋不休 “再讲一次吧,从满头新雪开始往回讲 我M上这倒叙的爱,爱着你倒叙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