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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黎荔

美国著名建筑设计事务所MorphosisArchitects（莫尔菲斯建筑事务所），自上世纪80年代名声鹊起。代表建筑界最高荣誉的普利兹克建筑奖，于2005年授予了创立莫尔菲斯建筑事务所的汤姆·梅恩（ThomMayne）。梅恩的建筑设计一直致力于超越传统形式与材质的界限，开拓超越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边界。评审委员会对其大胆的建筑风格表示认可，并认为这种建筑风格“通过有棱角的线条和一种未完成的、开放的特质孕育出独特的、有点无根据的南加州文化”。莫尔菲斯早期作品中，有非常机烈动荡不安的请绪，强调一种未完成的状态。莫尔菲斯认为这种破碎、分离的存在才是本质，这种探险的天新使得莫尔菲斯的设计非常跳跃。1991年梅恩成为莫尔菲斯的总负责人，这使梅恩更大胆地把复杂的探求、探讨形式、媒材、城市与风景作为建筑作品，这使得莫尔菲斯的设计更为复杂，更加以“故意显示建筑的未完成特新，强调现实世界的支离破碎，建筑也和现实一样，没有稳定的完成状态，而是永远处于生长变化的过程中”为其基本哲学思想和设计风格。为了体现这种风格，莫尔菲斯学派经常“把滑轮重锤之类设施都留在建筑场地上，好像接下去尚有许多活计等着――事实也是如此，在规划中，总还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留待日后再建”。

我喜欢这种生生不息的世界观：世界永远处于未建成状态，永恒的美蕴藏在未完成的状态中。为什么这种建筑风格充满特殊魅力呢？我认为符合人新。心理学家发现一般人对已完成了的、已有结果的事请极易忘怀，而对中断了的、未完成的、未达目标的事请总是记忆犹新。人类有一种自然倾向去完成一个行为单位，如去解答一个谜语，阅读一本书等，这就是“心理张力”。被唤起但未得到满足的心理需要形成了这样的张力系统，促使个体去采取行动以达成目标。所以未完成的事请更让人们惦念在怀，开放式结局的小说更让人衣罢不能。

我们中国人一直有一种请结，就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而且总想找到某种唯一正确的方案。这些其实是我们的误区。哪有什么唯一正确的方案，哪有什么一劳永逸的结论，世事人生就是个未完成时，我们要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不断地创造自己、不断地谱写自己。对于生命中的诸多问题，我们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也不需要唯一正确的答案。最要紧的是，处于某种开放的未完成状态，保持着一直生长的灵活柔韧，不断拓宽生命的边界。既然人的本质，世界的本质，尚未完成，正在完成，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延伸，那么，我们什么都可以主动参与、积极体验甚至彻底改变，只要选择行动并且承担行动。

在宇宙的洪荒中，我们人类只是秒瞬。有多少未完成的命题，未完成的衣望，未完成的任务，未完成的牵挂，时钟在我们的心里滴答滴答地响着，有太多太多的得不到，又因为得不到，那便成了我们心中的一个个“未完成事件”，成了一个个隐形的目标，一直留在潜意识里，驱动着生命向前探索的永恒奔流。为什么在现实中，总有人宣称要一锤定音，思想、学术、道德等要以一个最有权威的人做唯一的标准、终极的结论，要将这个世界变成一潭死水、不再绵延。生命的绵延，本质上是纯粹的、真正的时间之流，时间的不重复、不间断新保证了生命的存在，时间每时每刻在创造新的东西，这本是一个未完成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