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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祥从湖南回到老家，发动农民组织农会，并占据了天主教堂作为农会会部。

在农会的发动下，农民的阶级觉悟得到了提高。

原来，他们认为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方式是天经地义的，耕东家祖上开垦的田地，交租子是天经地义。

在东家花钱开的作坊出力，拿工钱也是天经地义；东家人手够的时候，也都是自己下田的。

况且，东家也都是远亲近邻啊，也没有亏待过自己，遇到灾年，东家比自己吃得还差呢！

现在，他们明白了：人，是不能按亲戚、辈分划分的，要按阶级划分。

有田产、有作坊的，都是靠剥削来的，不然，怎么有的长辈要给晚辈做工？田产、作坊，都应该是大家的！

起码是现在。要我们去开荒占地，现在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开？要我们开作坊，哪里有那么多的本钱？

特别让大家愤愤不平的是：蔡老爷凭么事不下地、不做工，还比我们都过得舒坦？凭么事连他家的姑娘都读书识字，而我们的子女大都大字不识？还不是仗着他们家有田、有工厂！只有打倒他们，我们才能得到公平！

被发动起来的农民，将蔡老爷抓了起来，带上高帽子游斗，家资被分，佣人遣散。

贫困的农民分得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红木八仙桌、西式弹簧床、金漆的马桶，还有新的木船、肥沃的水田。

高兴之余，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跟着农会打土豪分田地，我们才能都过上好日子。

姬母很晓事，元祥一做工作，她就爽快地把钉子厂捐给了农会，祖田只留下七、八亩，其余的都分给了姬家没有田地的穷亲戚。

农会主席很欣赏姬家的做法，法外开恩地叫元灿将自家的耕牛牵了回去。

本来就多病的蔡老爷，被游斗后一病不起，住在农会指定的一间厨屋里。蔡老夫人见老爷这样了，就央求他赶紧给女儿写信，好接他到武昌治病。

莲芳接到求救信，被吓哭了。

严肃早就听说老家在闹农会，但没有料到会这样严重。他赶紧报告上司，提出要派军队救老岳父老岳母。

听说武昌的驻军正好有到沔阳一带剿共的作战计划，严肃就提出修改作战计划，先到汉川再到沔阳。

驻军同意了。严肃主动要求跟一个团立刻先行。

部队快马加鞭赶往汉川，措手不及的农会根本来不及撤离，元祥等几个农会的领导人被捕。

士兵们将元祥吊在被改为农会会部的天主教堂里鞭打。元祥宁死不屈，高声叫骂，被打了个半死。

姬母带着喜妹找到严肃，央求到：“你就放过元祥吧！不管么样，他都是自己家亲戚啊！你不就是要出口气么，现在气已经出了，再打，要打出人命的！”

严肃说：“还怕出人命？我要是晚来些时候，我的老岳父就没有了命了！”

姬母发火了：“他不是没有要你家老人的命么！就是些家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蔡老爷都不在意，你逞么事能！”

严肃不敢对姬老太太发火，就闭口不言。

姬母继续说道：“亲不亲家乡人。搞过头了，我们以后在乡里么样做人？你们就不落叶归根的么？”

见严肃有些犹豫，打人的军官说道：“出发前，长官有令：对付共产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昏死过去的元祥苏醒过来，口齿不清地说道：“老子就是共产党！老子不怕死！”

严肃抢过军官手里的鞭子，朝元祥脸上猛抽过去：“就你这样还是共产党？！老子跟共产党的大官都有过交往，哪个像你这样野蛮！”

姬母喊道：“都是乡里种田的，哪里有么事共产党！”

严肃放下鞭子，对军官说：“放了吧。”

奄奄一息的元祥被扔到了街上，姬母赶紧叫喜妹喊人将元祥抬回他家里。

元祥已被伤得生死未卜，元祥的老婆吓得直哭。元祥的内弟恨得直咬牙，大骂严肃是个畜生。

严肃不顾团长的劝阻，孤身一人骑马回家看望父亲。

刚走到家门口，一声抢响，他的左手臂中抢。他一个翻身下马，躲到了墙后，拔出手抢就还击。

院墙后面，元祥的内弟站起身来，手端长抢，又是一抢。严肃瞄准他，也开了一抢。元祥的内弟中抢了，他大叫一声拖抢便跑。

士兵们听见抢声，跑了过来。严肃说：“我没有事。快，去抓刺客！”

肩膀上中了一抢的元祥内弟被抓住了，并被拖到谷场上。元祥的老婆闻讯丢下元祥赶到谷场，抱着满身是血的弟弟就哭了起来。

团长带着一队人马也赶了过来，见军医正在给严肃包扎手臂，不由分说，对着元祥老婆和她弟弟的脑袋就是两抢。抢响后，没有了哭声，一片寂静。

严肃没有想到团长会这样鲁莽，吼道：“你么样随便杀人！”

团长对吼道：“你是司令！你出了问题，我怎么交差！他们都是共匪！武装的共匪！老子是来剿匪的，不是来走亲戚的！”

严肃有气无力地说：“集合队伍，走吧。”

严肃派人将父亲、岳父、岳母、叔叔等家人送往武昌，自己随队伍继续向南开拔。

队伍行进中，后面一团大火映红了半个天空。严肃惊骇地勒马观望，问道：“哪里失这么大的火？”

团长说：“我把农会烧了。”

熊熊大火将天主教堂化为灰烬。

此时，严肃心里很矛盾。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过分，有些对不起乡亲们。

队伍刚到沔阳，严肃又接到自己被调至剿共总部的命令，着令立即赶回武昌，随委员长赴江西剿共。

被救活过来的元祥，带领一帮青年农民进入汈汊湖区，发誓要发展队伍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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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段纪武，1965 生，湖北武汉人，祖上三代均为铁路人。本人从事火车司机工作十年，后改行酒店管理工作，现为新媒体公司管理人员。喜好文学，爱好字画，新请豪爽，经历丰富。五十而后觉，开始系统将所感、所思、所历、所好之事变成文字。不是文化人偏做文化事，只是留下痕迹，无悔此生。

图片 | 摘自网络编辑 | 金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