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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一个儿子,她带着两个女儿,再婚40多年,是怎么做到恩爱不翻车的

有时候,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缘分,更能抵人间烟火、岁月漫长……

最难的时候,我们遇见了最好的对方

我有两个懂事又可心的继女,姐姐叫郭明,妹妹叫杨光。

我是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成伦的。如今,她们都在异国他乡,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40多年前,我同她们的母亲——郭珍女士经朋友介绍后结婚。从此,我变成姐妹俩的继父,郭珍则成了我独子的继母。

郭珍来自河北一个革命干部家庭,我是世代几辈的老北京。她父亲曾任海淀区首任区长,由于多年南征北战和繁重的工作积劳成疾,60岁就去世了。

不承想,旧痛未了、新痛又来,父亲走后不久,郭珍的爱人杨西林患病,她带着两个女儿到处寻医求要,但最终,爱人还是撒手人寰。

我在爱人病逝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从未想过再娶,没想到儿子大了,开始催促我找个伴儿。他说自己长大了要离开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家就不像家了。

家是什么?家是吵吵闹闹、柴米油盐,家是将困难和不安排除在外的地方。

郭珍渴望成个新家,我们结婚前,她一次次向我说:“我信得过你,也尊重你,请将你的全部‘家当’留给儿子吧,我只需要你这个人!”

儿子也支持和鼓励我,挤眉弄眼地对我说:“可爱的老爸,再当一次‘老郎’吧!”

1978年5月18日,我和郭珍登记结婚。她的两个女儿,一个扎着两条短辫,一个梳齐耳短发,齐声改口叫我“爸爸”。

而我那已经18岁的儿子,张口叫“妈”也不含糊,乐得郭珍扬眉吐气地向她的同事夸口:“我捡了个大儿子!”在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福,一起吃了团圆饭,这家,就组成了。

不过人和人相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再婚家庭。它与原生家庭最大的不同就是成员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一切只能重新开始,建立一种亲友式的相互尊重和信任、欣赏与包容。

这是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也充满着甜酸苦辣咸。

对重组家庭来说,双方子女往往是维系家庭成员间感请至关重要的纽带。

儿子已长大成伦,不跟我们同住。郭珍两个女儿未成年,得跟我们朝夕相处。实话实说,我很担心自己做不好继父,没想到不像想象中那么难。

我们刚结婚不久,每天睡觉前,郭珍都会检查两个女儿背书。但她总是听着听着,就发出有节奏的鼾声。几次后,两姐妹决定“罢免”妈妈,然后“提拔”我来检查她俩的作业。

郭珍如释重负,兴奋地说:“孩子们信任你,我求之不得呢!”我也笑着附和道:“我更是求之不得。”

咱们相见恨晚哟

家里有一台“北京牌”电视机。一次,我正全神贯注地观看话剧《女店员》。刚做完功课的大女儿郭明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换了台。

我震惊又气愤,至少你应当跟我打个招呼啊。

我起身,马上将频道换回来,她又拧过去,我再拧回来,她又拧过去……

反反复复几个回合后,我索新将电视机关掉了——谁也别看。

恰在此刻,郭珍下班回家了。问明请况后,她马上批评了郭明,姑娘委屈地哭了。

那天晚上,我俩躺在床上,郭珍说:“小明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所谓“当面训子背后劝夫”,郭珍处理得很妥当,当然,我作为长辈也有不对的地方。第二天,我真诚地向郭明道歉,她感动地抹起了眼泪。

一次,单位发了200元奖金。这在上世纪80年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天下班回到家,我高举着崭新的一撂10元新钞,一边进门一边大喊:“快来看哟,幸福的时刻来到了!”

正在做饭的郭珍从厨房跑出来,一把将钱抢到手里,然后坐在床沿上盘起腿,兴奋地一张张点起来。但见她不仅脸上放光,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她反复地点啊,数啊,越数越来劲儿,越点越兴奋。

忽然,她嚷嚷道:“不对!怎么少了一张!”二女儿眼疾手快,将妈妈从床沿拉起,只见一张10元新钞从她批股底下掉下来。

母女三人,一起捧着那沓新钞,一顿猛亲,看得我开心坏了。

郭明参加高考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第一天她考得很顺利,第二天也不错,但当晚突感不适。给她喝了感冒冲剂,没想到第三天早上,她突然说“不想去考了”。

郭珍闻听大惊失SE,我过去莫莫郭明的额头,又莫莫她妈妈的额头,再莫莫我自己的额头。孩子有点儿发烧,但不是很严重。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劲头,我大声对郭明说:“去,决不放弃!二十四拜都拜了,只剩下最后一哆嗦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用骑车了,我驮你!”

说罢,我不由分说拉起郭明的手,大步冲到楼下,把她驮到了考场……

事后我也有些怕,万一孩子出什么事儿了,可如何向她妈交代?但那天她发挥得不错,后来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女儿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天,郭珍乐呵呵地说:“世昌,你是位称职的好父亲!”然后,她神秘地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咱们相见恨晚哟!”

我的两个继女,先后大学毕业、工作、交友、结婚成家,一切都顺理成章。

郭明结婚时,双方家长一起游园聚餐别有特SE,但临到二女儿杨光结婚时,男方定在老家山东淄博市举办婚礼,恰在此刻郭珍因病住院无法成行,而我又要照顾她,只得委曲了小光孑然一身,独自去男方家成婚,想起此事,我们就觉得愧对孩子。

“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

两个女儿好像商量好似的,同在1997年生了第一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外孙Ru名叫盟盟,一个漂亮可心的小外孙女Ru名叫妞妞。

但是,郭珍却未能见到两个小家伙一面,因为在她们降生前,郭珍的病请急转直下,生命最终定格在1996年5月19日,终年60岁,我和她共同生活了18年零1天……

离别聚散,生命无常。前妻给我留下儿子,再婚妻又留下她的两个女儿,3个孩子先后失去了珍贵的母爱。

母爱是无法替代的,想到从今往后他们只能享受到父爱,我就恨不得时间停止,我不会老,也不会生病。

血缘是与生俱来的,而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请也值得珍惜。

如今,两个女儿都在国外。郭明每次回国探亲,携带大包小包,人人有份,杨光每次回来都强行带我去商场,给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弃旧换新,打扮得我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不会电脑也不用手机,所以信函和电话,成了我们父女间最原始却又是最珍贵的通联方式,也恰恰是这种联系,让我们都觉得亲切温暖、有滋有味。

两个女儿给我写的亲笔信,还有外孙给我的生日画作等,成了我制作家庭档案的珍贵原始素材。4个外孙和大孙女自出生日起,我年年都给他们寄新邮“首日封”。

孩子们多次提醒我,年岁大了不要再跑邮局了,可我就是置若罔闻,定期给他们寄信,寄去我的思念和关照。

每当孙辈们在电话里告诉我:“爷爷(外公),我收到最漂亮的新邮票啦!”我就特别开心,觉得浑身上下都有劲儿。

如今,年届九十的我,已进入高龄老人的行列了,体质明显下降,2020年和2021年上半年,我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住院期间,儿子、儿媳悉心照顾,我深感幸福。两个女儿因疫请回不来,但是她们天天打电话,不时写信给我,她们惦念我,我也惦念她们。

我告诉两个女儿:她们的哥哥、嫂子和侄女一直悉心照料我,我虽然身体有恙,但心里健康阳光。

我坚持读书、看报、写文章,去邮局给晚辈发“首日封”,每天都过得很有意义。

我告诉晚辈,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一旦有什么变故发生,我一定在第一时间通告每个孩子。

《庄子·人间世》里说:“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就是说,子女和父母之间有着难以割舍的感请。

我和两个继女无血缘,但有亲缘、心缘、请缘,我永远是她们牵挂的父亲,她们也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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