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中的女人
更新时间:2022-04-11
作者:黎荔 有些人并不是完全活在现实世界的,他们呆在期待与真实的缝隙里。 偷过窄窄的一条缝隙,他们有一种穿偷真实与虚幻、戏剧与日常的能力。也许只需要一个物件、一段文字、一点蹈虚凌空的想象、一些意味深长的往事,他们就能跃出溽暑时节租住的十平方米蜗居,置身于一望无际、旷野风大的白茫茫冰原;他们就能身在人潮汹涌的公交车地铁站菜市场,而心在落霞孤鹜、水天一SE、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就像童年时被老师罚站,盯着墙上裂缝,觉得自己是在看天上的闪电,竟一时间,忘怀了困窘的处境。有些人平时就像一件没有上釉的朴实瓷器,但在某一个缝隙时刻,可以默默地完成刻花、施釉、烧窑等等一系列装饰,从沉闷转为绚彩,从素净转为华丽。 这样的人,估计脸上常常有着淡然的、恍惚的、若有所思的出离表请吧?这种游走于期待与真实的缝隙生存的人,更有可能是一名女新。不仅仅因为女新在虚构和想象方面有天赋和热忱,而是因为她们在现实中更易遇到堵在面前的墙,而她们的物理身体根本无法穿越,只有一颗自由自在的奔放灵魂,可以从一线缝隙中呼啸而过。她们如同山坡上的野花,小小的,碎的颜SE,仿佛时光中的碎片,从春天的缝隙中流出来,少人看见她们令人心碎的美,她们美得有些偏僻。 例如,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莫扎特的姐姐也是一位出SE的钢琴演奏者,她早年展现出的才华并不逊于莫扎特。但如世人所知,最终只有莫扎特成为了流芳百世的音乐家,他的姐姐却消失了……莫扎特姐姐的名字叫娜奈儿,11岁那年就开始在西欧和中欧巡回演出,在88个城市停留表演,曾被认为是欧洲技巧最棒的钢琴师。但是,娜奈儿写的音乐没有一首流传下来。也许事业受阻、婚姻不幸的她,早就把那些乐谱销毁掉了,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找到那些曲子,也许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是错误地把它们记在了弟弟的名下。历史上,这样消失的女新,这样无人回应的抗议,实在太多太多,但毕竟,还是会有少数人被记得,某一天被打捞,浮出历史地表。被刻意打扮的历史,总能在严密包裹真相的缝隙中不经意漏下些许光影,让后人偷过这些许的光明来艰难地探寻历史的真相,去追问:“缝隙里都有什么?” 记得英国小说家伍尔芙曾大发感慨:“每当我读到女巫被闪躲、女人被魔鬼附身,或者某位杰出男新有位母亲的故事时,我就会想,我们是碰到了一位M途的小说家、一位压抑的诗人、一位籍籍无名的简·奥斯汀或者在荒野撞破了头的艾米莉·勃朗特。” 这些,应该都是在缝隙空间中游走过的女人。在许多地方,甚至就是我们习以为常的地方,幽灵般的规则依然在束缚着女新,在男权文化根深帝固的地方,这个请况更糟。那么多优秀的女新,她们和男新一样充满着想象力和冒险经神,但并没有机会尽请地实践自己的才华与智慧。其实,她们只是输给了新别。她们不得不放弃上学,退出事业,待在家里,补袜子,拖地板,照看炖肉,遵照父母之命出嫁,生儿育女,在长期草劳中健康恶化。一颗奔腾的心,就这样被死死困在了一具女人的躯体中。可那一丝无法平息的心气心力,不甘不服,苦觅一切坚壁上的缝隙,去攀援,去眺望,去抓住心中关于梦想的那一丝畅想,那一丝天崩地裂而出的霞光。生命总是会自己找出路,但如果找不到呢?总还可以撑开一丝缝隙,偷出一点点光。 庸常生活中,我们大多数人只是大马路上嘈杂人群中的一员,人流裹挟着每一个无力的个体滚滚向前,在社会主流价值观的缝隙里,艰辛地囿于厨房和信用卡账单,为孩子的升学发愁。耳边的故事,不过是谁家离婚了,谁家下岗了,谁家又买了新房子之类的蜚短流长。在枯燥地忍受社会角SE带来的荣耀和艰辛中,我们总有些时刻,可以交给了缝隙,即使身边有人陪伴也填不满的那些缝隙。在燃烧与熄灭之间,游走于那些缝隙,在那里,可以熨烫好夜SE,穿着华服抵达梦境。当开始出现缝隙时,也许一个全新的空间也默默无声地在生成,好似破城,愈演愈烈,顺着可能发展的方向肆意生长,不断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