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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文/张书荣

（网络图片）

我的高中时代应该是我的中年时代，如果用三十岁开始苍老算起的话。

是的，我的高中时代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我现在坚定不移的认为，我想将来也会坚定不移的认为吧。因为我追求的是自由，而其他努力读书的同学，我称他们为书呆子，追求的是幸福。自由是要比幸福高一个层次的，因此我要比其他同学高一个层次，这也是我拥有无比优越感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此期间我问过班主任一个其他人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很显然这个问题把他给难住了。我的班主任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年人。上课的时候他曾无意中说过，人到了中年才明白什么是中庸之道，才真正知道其中深奥的道理。他时而对我们严厉，时而对我们宽松，想通过他的手段到达无为而治的效果。总之他的态度越来越佛系，越来越与世无争，当然除了对待我们的成绩。班主任想了很久才对我说，你问的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是一个哲学问题。人活着有的时候并不是为自己活着，人活着是为了家人，让你的父母老有所依，将来让你的儿女有个好的稳定的成长环境。你现在没有必要想这么深奥的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努力学习，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这样人生才能幸福。很显然班主任的回答并不是我要的答案，他没有达到我所拥有的境界。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努力刻苦的学习，能否考上大学对人生是否真有决定新的意义？沿着前人走过的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我看来毫无意义。我们要开辟新径，去走前人未走之路。我记得有个诺贝尔获得者说，他最后悔的是年轻时没有犯错误，年轻人要学会犯错误，如果你没有犯错误就说明你没有努力，对！我现在就需要犯错误。

中午自习的时候，我又陷入了沉思，而我的同桌依然在努力算他的数学题。他时而抬起头思考顺便看我一眼，我也会与他对视。随后他又低下头继续做题，我想也许我们正在相互鄙视吧，我的嘴角浮现出神秘的微笑。而这一幕被窗外的班主任看到了，他把我从教室里叫了出来，我们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下午你把家长喊来。

叫家长肯定是不能叫的，下午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草场，空旷而寂静的草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容纳我的空想。这不就是我想要的自由吗，天空中一只独单的鸽子不停地盘旋，对于天空，鸽子是自由的，就像坐在草场角落里的我。

可为何还有巨大的空虚感和失落感占据着我的大脑让我感到无比压抑，难道我长久追求的自由真正到来时，发现自己一直都是错的？我急需有人给我一些指点，告诉我人生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盘旋的鸽子随后落在了教学楼楼顶，看到这一幕的我并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而是有了一个想法——抓住它，将它据为己有，估计能卖个好价钱。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鸽子的自由，也许也不曾有人考虑过我的自由吧。于是我便回到教室，静静地等待夜晚的到来。

下午见到班主任让我感到局促不安，可他就像将此事忘记一般。

下了晚自习，等大家都走光之后，我悄悄爬到楼顶，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轻而易举地便把毫无防备的鸽子抓在手中，过程如此简单像极了扼杀一个人的理想那样轻松、写意。我小心翼翼地把鸽子抱在怀中回到教室，找了一个废弃的箱子把它放入里面，看着鸽子无辜和恐惧的眼睛，内心并无不妥。

第二天我装病请假，拿着鸽子来到集市，幻想着人们像看到宝贝一样羡慕地看着我手中的鸽子，就像一眼能看出我与其他学生的不同。当我走到集市才发现，现实与我想象的截然不同，根本没有人注意我手中的鸽子，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人们讨价还价，把我当作空气一样无视我的存在。

我站在街上，手里拿着鸽子，看着人来人往，就像看一部电影一般，只是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主角，他们将会有怎样的人生，谁也不知道结尾。我孤零零地站着，和我手中的鸽子一样的可怜。

直到一个老头的出现，他问：“你这鸽子买不买？”

我急忙说：“买！”然后我才注意到这个人，他衣着简陋，很是破旧，古铜SE的脸上皱纹写满了沧桑，干裂的嘴唇半张着，脚下的布鞋显得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这让我从心理上就没有尊敬他，所以我称他叫老头，而不是老人或者老者。

“你打算多少钱卖？”

“你出多少钱呢？”我反问，因为我也不知道这鸽子值多少钱。

老人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百？难道他能看出我手中鸽子的名贵？这只鸽子格外的与众不同，就像我与其他人相比与众不同一样，很快两百的价格被我自己都否定了，合理的价格应该是二十。虽然比我想象的低不少，不过二十也不错。毕竟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和人的想象还是有区别的。

“二十，可以。”

“什么二十，两块钱。你这鸽子又瘦又小，你看看别人的鸽子，又白又大，看着也好看。”

“我这时野鸽子，所以它小一点。”我手中的鸽子确实小很多，和其他鸽子相比高下立判。

“不可能是野鸽子，我养鸽子这么多年，是不是野鸽子我能认不出来吗，你根本就抓不住野鸽子，野鸽子是自由的。”

自由！很难想象自由这个词会从一个朴实、矮小、丑陋的人口中说出，这确实震惊了我，或许我不应该以貌取人。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老人从他上衣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两块钱，然后从我手中接过鸽子。

拿着这两块钱，我的大脑仍然不停地思考，也许物质世界和经神世界并非一致，现实与理想也并非对立，这大概就是这位老人要告诉我的道理吧。

我回过头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定格了，那位老人托举着将鸽子放飞到天空中，请景就像电影慢放一样，鸽子扇动着翅膀飞向远方，老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里回放：鸽子是自由的。老人渴望鸽子的眼神就如同渴望自由一般强烈。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生命的意义。我毕生追求自由的理想不应被周围世俗的眼光所限制，经神的自由永远散发着伟大的光芒，像这位老者一样，即使一无所有也不能阻挡他对自由的向往。

老人的形象在我心中慢慢高大起来，我急切需要过去与他握手，感谢他用实际行动向我诠释了生命的意义，就像一束光照亮我前方的路，也驱散了我内心的音霾与M或。

老人向走来的我尴尬一笑：“本想拿这只鸽子挣点钱呢，一不小心让它飞走了……”

【作者简介】张书荣，山东聊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