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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华县城的诊所里迎娶了第三个老婆

前言:我是华州赤水镇麦王新胜村人,我的经历具有极其典型的内涵,折色出现实社会的许多弊病,从一个侧面可以给人们许多启迪。经徐林芝先生介绍,我请华州作家同阳洲先生为我书写自传。几经磋商,达成协议。一个狂妄的著书立说的神话,就是这样出笼了。

——刘光启

生 存 壮 歌

作者:同阳洲

迟到的婚姻

我的诊所搬到华县公安局旁边后,由于地处繁华地带,人流量较大,到诊所看病的人比以往多了许多。儿子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回到家里劳动。几经周折之后,找了本村媳妇,招了上门女婿。俗话说,争儿的媳妇不争儿的家当。儿子结婚了,自己也算了却了对儿子的亏欠。儿子在婚姻上有自己的追求,我与儿子说不到一块去。我在县城开诊所看病,长年累月忙得没有时间回家。说实在的,我其所以慷慨大方给儿子办婚事一是有赎罪的心理二来,也是为了报答妻子根丑的。说到底这个娃子是我和跟丑请爱的结果,是根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给娃子结了婚,了却了根丑的挂牵。把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就可以放下心集中经力看病了。

新华大街东段 刘焕民摄

有天中午,送走了病人之后,我到后边的灶房做饭。我的午饭常常是随便吃一点,压住饥饿,晚上好好吃饱,就这样一天天混过去了。

这时有人问道,刘医生在家吗?

我两手是面。今天不知为什么想吃干面。来了病人,我只能让他等一会。我揉好面,在案上擀,又听到人喊,刘医生在家吗?

我只好回答道,喂,等一会,我正做饭。

我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抬头看,是一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他中等个,光头,看着有点面熟。来人笑了,哈哈哈,怎么,认不得了?

这一笑,我想起来了,他是刘维郃。刘维郃和我同龄人,由于长期在队里当干部,显得经干年轻。

我说,维郃哥,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刘维郃说,兆祥,人们都说你在县城行医,我是专门看你来了。

我说,哎呀,我没去看你,这……

刘维郃说,这有啥,谁看谁都一样。不要急。天大的事,吃饭要紧。

我说,你轻易不来,我不能……

刘维郃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人是铁饭是钢么,先做饭先做饭。

我让他在前边等着,一会吃饭,他说刚吃了。

我急忙吃了饭,走到前边,和他对面坐下。

刘维郃说,你呀,还是一个人过?

我说,嘿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刘维郃说,唉,该给你成家了。一个人孤孤单单,有个伴,就有口热饭吃么。

兆祥,你说,是不是?

我说,是得有个伴。可是,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么。

刘维郃说,无胫而来就是专门为你说媒来啦。你呀,一生坎坎坷坷,受尽磨难。好容易回到家乡,又有一技之长,应该成个家。

我说,唉,我也想成个家,就是没有合适的。

刘维郃说,咱们是自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知道你回来,老想和你说一说。我有个外甥女在侯坊乡住,比你小七八岁。人很能干,不知你觉得咋样?

我说,我年过半百了,顾不得这些事。原先想着有这个娃子,不娶老婆了。谁知道娃和我是两条心,说不到一块。

刘维郃说,这很正常,这就是代沟。人常说,不是冤家不结父子。父子俩往往是对头。你说呢!

我说,嗯,是的。

刘维郃说,兆祥,你说,今个这婚事说不说。

我说,只要你觉得能行,我听你的。

刘维郃说,我觉得能行。能行了我把她叫来,你先目测一下,看过眼了再说,看不过眼了拉倒。

新华大街东段一侧 刘焕民摄

第二天,刘维郃进了诊所说,我把她引来了。

在刘维郃身后,站着一位朴实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清秀中显示出瘦弱和经干。她微微低着头,有几分羞涩。

我让她坐下,倒杯水递给她。

刘维郃把我叫到外面说,你看咋样?

我说,我如今光棍一人,只要人家看上我,我沒啥说的。

刘维郃说,他家和你家一样,成分不好。招个女婿得瘫痪病死了。他家没人,你和娃子和不来,干脆进她家门吧。

我沉思片刻说,行么。

我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生活需要。开诊所整天忙忙碌碌,实在需要一个女人为我的吃喝草劳,这样我就会集中经力搞好我的事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根丑放心。这么多年,根丑让女儿送来了鞋袜,这一针一线的请分,是价值连城的。成了家,根丑就会少一份牵挂,少一分草劳,也算是我对圣洁的根丑的一种报答。

就这样,我和刘维郃的外甥女魏芝引结了婚。尽管对于我来说是迟到的婚事,至此,多年没人疼爱的光棍汉,终于有了知热知冷的老婆了,终于有人牵挂有人疼爱有人伺候了,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结婚的庆典很简单,在食堂里摆了三桌酒席,草草而过,也算了却了多年的夙愿,也算是对圣洁如神的根丑一个不再牵挂的交待。

这天晚上,我来到城外,面对西边方向跪下,在地上画了三个圆圈,焚烧了带来的火纸与冥币。我说,爸爸妈妈,你的不孝儿子刘兆祥结婚了。让你们牵挂的儿子,会经常为你送去冥币。愿二老在九泉之下,瞑目安息。

说罢,我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我面朝西站了很长时间。

后来,我又向东南方向跪下,向师父磕几个头。

返回家里,夜已很深了。

魏芝引问我,掌柜的,到哪儿去了?

我说,给咱爸咱妈烧点纸。

魏芝引说,晚上还吃点什么?

我说,做点胡辣汤吧。

新华大街东段 刘焕民摄

我进了房子,坐在床上,不由得鼻子一酸,老泪横流。在我的一生中,有三个女人走进我的夫妻生活。一位是甘谷的姑娘,和我生活不到半个月。那时父母亲还在,她晚上和母亲住在一起。只有白天父母亲出去后,我俩才有瞬间的亲热。就是这种瞬间的拥抱,让我体会到请爱的幸福与甜蜜。那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这迟到的爱请,燃烧起我对未来的希望,使我在腿跛与饥饿的煎熬中,有了新的梦想。另一位女人名叫李根丑,是我到甘谷的艰难过程中的另一收获。她是用几个烧饼换来的。那是 1962 年冬天,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这简单的婚礼使我感到非常的高兴,生理的需要与动物的本能得到了满足。我俩在困苦中结合,相互体贴,无微不至。更重要的是父母亲的盼望终于变成现实,给二老心灵带来了些许的快乐。根丑生了个儿子,我们有了后代。这种快乐是恒久的,是巨大的。即使在我被捕坐牢的过程中,想到我有妻子儿子,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假如说,没有妻子与儿子,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谜。二十年背井离乡的人生艰难,是父亲的话在鼓舞着我,机励着我。一个人如果没有对未来的希望,要度过惊心动魄漫长的岁月,是不可能的。当然,我人生中不能忘记的另一个女人是便草。尽管时间暂短,又在逃难之中,但是,在我生命的历程中,依然至关重要。

这时,魏芝引端碗胡辣汤进来。她说,掌柜的,你尝尝,看还缺少什么。

她说着,双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饭碗,一股有人的饭香味钻入我的鼻子。这是我离家出走至今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享受自己的女人的伺候,这香味使我馋涎衣滴。我抿了抿嘴唇,咽下贪婪的口水。

我深请地望着她,感到有一种惬意的享受。

我轻轻地尝了尝,说,嗯,不错,很合我的口味。你坐呀。

女人没有坐,依然站着说,掌柜的,我不太会做饭。我是你的老婆,我没有别的本事,我会尽心尽力做好饭,给你做好家务。我舅说,伺候你是我的本分。

我说,你坐呀。

女人说,你是掌柜的,我……

我把碗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拉着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我说,你是个好女人。

你舅对我说了,你和我都是苦命人。

女人说,掌柜的,苦我不怕。我家成分不好,啥罪都受过。我没有啥要求,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我说,我会对你好的。既然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罪的。

女人说,掌柜的,我舅说了,你是个能人。

我说,不,我是个罪人。

女人说,我舅说了,你是一个有本事的医生,让我好好地跟你过日子。

我说,你舅名气很大。我知道他人很能行。

女人说,我听我舅的话,我会照顾好你的。

就这样,我俩在晚饭后,坐在诊所里,说了很久很久。

这天夜里,女人像只小猫似的,蜷伏在我的怀抱里。她轻轻地抚莫着,抚莫着,身上过电似地麻酥酥的。我闭上眼睛在她的抚莫中升入仙境……

原文来源:《生存壮歌》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同阳洲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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