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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 却

□ 张爱芳 / 文

中午投稿给《芝兰园》吕志勇编辑两篇文稿，下午两点半他发过来两个感谢手势，我回谢了后，过了三分钟他又发过来：“你姓啥来？”一下子弄懵我了，这吕大夫是开玩笑还是喝醉了，竟然不知我姓甚名谁！

“一时想不起来了”

哈哈，我发过去我的姓名后，他又发过来（大约他就没看我发的信息）：

“想起来了，张。”

“一时M糊了。”

“脑子不转圈了。”

“老了。”

“确实老糊涂了。”

我DU气回了个：“哈哈，确实！”

也许是平常没有什么交际吧，一时想不起来姓名也是很正常的，我突然就释然了。

现在是手机不离手的时代，上个厕所都不舍得让手机离身半秒，要不然也不会经常看到抖音里发手机掉农村茅厕里的视频。手机占用了大部分人的碎片时间，怪不得有人会说“下辈子让我做你的手机，让你时刻捧在手心里”，说这话的人就没想想，手机用几年就会淘汰，扔到垃圾堆里一文不值。

现在的我，看手机时常看得脑袋瓜子“嗡嗡”的，每天都处在似醒非醒的懵圈状态，以至于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只觉得面熟不敢下笊篱，更是忘却对方姓甚名谁。

那日去医院看住院的亲戚，见医院里一位年轻男医生感觉特别面熟，刚想打招呼，他却主动问我在哪里上班，看着我面熟得很！回来苦思冥想好几日，也没有想出来在哪里和他相熟的，但就是觉得应该是熟人。

还有义乌商贸城的一位经理，从第一次去义乌逛市场，看到他就觉得眼熟，想着可能是十年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吧，可又不敢确定，所以也没有敢打招呼，直至前两日一次饭局，闲聊中才知是初中同学，这羞死人的智商啊，总是会忘却，特别是人名和出处。

最为尴尬的一次忘却，是在一位同学女儿的婚宴上，一位男子见到我立马热请地打招呼，我觉得人家一定是我的某个时期的熟人，出于礼貌，赶紧也给出了热请的语言回应，笑谈间，脑子里在飞速回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这位是谁，于是乎问人家现在干什么工作，他说还干老本行，我想大概是车站的伙计吧，于是我又怯怯地问“还开车啊？”他笑着说“不是。”“哪是……”“还干婚庆。”我立马想起来了，脸不觉得红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人，原来是我二十岁时的一个相亲对象，虽说只说了三天，但我隐约记得别人曾经说过他成家后干的婚庆，如今却认不得人家模样，惭愧惭愧！

年少时出口成章的才请和过目不忘的聪慧，还有时时动笔动脑的勤奋，此时都被一个懒字一个玩字所代替，于是脑回路短缺，里面像灌了浆糊一样推拿不动，那山川大海的诗与远方就这样被扼杀在了自我颓废的每一分每一秒。

也许忘却是一件好事，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忧伤，那么多年如同魅影一样，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忘却，先是忘却了细节，如同忘却了树木的细枝末叶，又忘却了大概，如同忘却了树木的大致轮廓，只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件事困扰自己多年，却不愿再提及，更不愿再记起。

之前总认为心态好，就永远年轻。看别人看书、看手机远视，还曾骄傲自己依然年轻着。直至去年和邻居去郑州回来路上吃零食，口感极好，于是乎想拍照留念一下小包装，方便自己从网上或超市购买，结果那小字怎么看也是模糊一片，于是赶紧揉眼，再看，还是如此；又擦，还是那般。无奈调整距离，我的天呐，离远了那密密麻麻如半个蚂蚁般的小字，居然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有点小失落，那一刻才感觉岁月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人，任你有多么的少女心，机器零件到一定年限也是该老化就老化，无一例外。从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有了一点小悲伤，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还完全没有按自己规划的轨迹行驶，一直以来都是在将就，怎么能说老就老了呢？

差不多大的几个朋友，有的血压高，有的血糖高，有的尿酸高，甚至有的一块儿高，我总抱着侥幸心理骗自己，说自己还小，不会怎么地，甚至于正常的体验都不敢去，生怕上医院一查，哪儿哪儿都是MAO病，既花钱又增加心理压力，想想还是算了吧，且认为自己是健康的吧，过一天乐呵一天，何必多此一举。

中年人的孤独和寂寞还有各种担忧，也许就是在这生理上的健忘中，被不治而愈的。那些曾经渴盼已久的被爱和理解，那些爱而不得的小失落，那些寂寞时光里孤灯下的形单影只，那些为爱而发的小疯狂，都被时间磨砺成沙成尘，一股悠悠清风过去，就被荡涤的荡然无存，所以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良要，真心不假。

灰蒙蒙的天，乌云密布，好似整个天空都快压下来，些许闷热，伴随着大路边白杨树上的蝉鸣和西边黄华河里的蛙吟，让人心绪烦乱。天越来越音沉，音沉得让人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似乎窝了一场老雨。

果不其然，一扭头间，地面已经全部湿了，“唰唰”的雨声，也偷过窗户顺着风冲击着耳膜。雨，由小及大，风不大但有，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闪电雷鸣，下着下着，这几天来的燥热，也随之消失殆尽，那股小凉风，夹杂着雨的湿润，拂到了在飘窗上写作的我的臂膀，那感觉甚是好受。

泰戈尔说：“眼睛为他下着雨，心里却为他撑着伞。”又有人说“爱请真的很奇怪，它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能原谅！”

这大概就是爱请的最高境界吧。

忘却是一种自然现象，又似乎是一种刻意行为。忘却一切不好，留存一切美好，既是迟暮归属，又是一种豁达宽容，何乐而不为呢？

愿我们都能忘却，忘却一切该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