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多少年,才可以消磨掉一颗桑椹留在记忆里的甜
更新时间:2022-05-24
母亲单元楼下,正对楼门,有一棵桑树,在一堆榆树柳树中间,极其不显眼,很多次回来,都是以照顾母亲为主,要么在医院,要么在家里很少出门,基本没有关注过。 早上出门买东西,回来在楼下偷口气,就看到地上有很多掉落的桑椹,白白的,像一条条的小蚕,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被打扫。抬头才注意到,在茂密的枝丫间,生的熟的桑椹被叶子遮掩着,挂满了枝头。 回来和母亲说,母亲告诉我,楼后还有一棵大大的桑树,是结的黑桑椹,但现在除了孩子们偶尔去摘,也没见有多少人去吃。 突然间怅然若失。 从小时候当盛宴一样吃不够,到现在住在乌鲁木齐基本见不到桑树的身影,算下来,虽然没离开新疆,但站在桑树下吃桑椹的记忆,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曾经的满足惦记和美好,淡忘起来竟然如此容易。 桑椹毫不夸张的说,也毫不起眼的生长在每一个新疆人的生命里。作为一个新疆人,如果说自己从来没吃过桑椹,那足够让人怀疑。 在新疆,凡有人烟之处,必少不了几种甜蜜,那就是杏、西瓜、甜瓜,但桑椹也一定会在其中,只不过似乎从没有人把它当做一种水果,而是当做最易种植又必须要种植的一种树,种在田间地头和房前屋后。 没把它当水果,又没把它当杨柳榆枣一样的重要,又不养蚕,为什么桑树就可以被种的遍布新疆呢?始终想不明白,也可能这里的人把桑树当做了家禽中机鸭一样的角SE吧。 小时候在县城生活,从来在四月最盼望的,就是桑椹成熟,因为桑椹带来的甜蜜,是每年新疆最早的甜蜜。 四月底,只要有一场雨过,第二天,所有的孩子们的心,就都挂在了那一颗颗开始成熟的桑椹上,白的,红的,黑的,粉的,所有的桑椹就像一颗颗钻石,熠熠生辉,隐隐约约的香甜气味,四处弥漫,醉人心脾。 从四月底,到六月初,孩子们是恨不得挂在树上的,在县城,在房前屋后的桑树上爬上爬下,掰着枝条吃,是经常会被家长骂的,所以每一次中午下午放学,都能看到成群的孩子呼啸着,狼奔豕突着,像县城边的郊区奔,坐在树上吃够了才会回家。 回去了的,也是少不了一顿责骂的,因为黑桑椹最吸引人,但吃完了,嘴上就留下了洗不掉的黑SE印记,怎么都隐瞒不了。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孩子们吃,孩子们在树下摇桑椹雨玩耍,每一次,都会毁一身衣服,斑斑点点的,让家长洗起来都麻烦。 桑椹季节,孩子们最盼望的,还有被父母带着去收获桑椹。这就像一场野餐,父母都会准备一点好吃的,准备一条大大的床单,准备好几个脸盆和桶,去县城外度过一周难得休息的一天。 这才是孩子们炫耀自己爬高爬低又不会被骂的一天。孩子们上树,父母就在树下拉开床单接着,孩子们摇动树枝,桑椹就像下雨一样落在床单上,落在树下的人头上身上,成了一家人的欢乐。 边吃边接,吃够了,玩够了,就用桶和盆装满桑椹带回家,母亲清洗过后,用来熬煮桑椹酱,装在瓶子里储存甜蜜,能吃好久好久。 等离开阿克苏,生活在了乌鲁木齐,城市里就很少见到桑树了。在乌鲁木齐,二道桥大巴扎后面的和平南路,一公里多的路段,是桑树最集中的地方,在桑椹成熟的季节,总能看到很多人在采摘,地上始终落满了密密的一层。 但现在,那些树听说也要移走了,理由是影响环境卫生,尤其要杜绝被桑椹吸引的蚊虫苍蝇。 怎么说这也是一个美好城市能给出的合理理由。也许正是如此,在我去过的新疆众多城市中,桑树都渐渐退场,城市的绿和美,都在被各种靓丽的景观树代表。 三十年,桑树就这样一点点的在我视线中淡去,还能挑起一些记忆的,是每年五月乌鲁木齐的街头,从吐鲁番远道而来的装在小筐里售卖的桑椹,一筐大概半公斤,卖十元或十五元。但我从来不买,因为我吃过的桑椹,不应该是这种吃法。 我们到了城市,桑树到了乡间。 我们一路向前,而少年的身影,还在记忆里,留在当年的桑树下。 从广义的概念来说,我离开了阿克苏,离开了家乡,但我还在新疆,并没有离开家乡的范畴。 但离开或没有离开,有多少东西在我们的记忆里没有改变呢? 永恒当然不存在,存在的从来是心里的那一点一滴执念。 (喜欢我的文字,请关注公众号:中年请感叨叨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