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在窝阔台时期得以重用,与乃马真皇后争执后抑郁而亡
更新时间:2022-07-20
耶律楚材是蒙古帝国的第一任中书令。 传说在耶律楚材生下之时,父亲移剌履曾经替他算命,算出他将来“当为异国用”,因此而选了楚材二字作为他的名字,这名字的含义是“楚才晋用”。移剌履是否真能算得出耶律楚材会在若干年之后为蒙古所用,这是很难证明的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楚才晋用也未尝不可以解释为“辽材金用”。移剌履本人便是一个辽材金用的人。 平庸的成吉思汗时代 耶律楚材自幼受到母亲杨氏的良好教育。这一位杨氏可能是汉人。楚材书读得很多,除了经史以外,也颇懂天文历法与卜算之道。除此以外,他也很会写诗,留下了一部《湛然居士文集》。就这部《湛然居士文集》(其实是“诗集”)来看,耶律楚材对于佛学书籍,确也涉猎了不少。 他在金昌宗与卫绍王、金宣宗的朝中做官,官至“行尚书省左右司员外郎”。成吉思汗攻下中都,他的年纪是三十或三十岁出头。成吉思汗访求辽国的宗室,找到了他,从此便把他放在身边,西征花剌子模的时候也带他去。他的主要任务似乎便是卜卦。“汗每出师,必命楚材预卜吉凶。汗亦自灼羊髀骨,用相参验。” 他在花剌子模的河中府(撒马儿干)陪成吉思汗住了很久,留下了“西域河中十咏”,每首均以“寂寞河中府”五个字作第一句。同时,他写了“西域和王君玉诗”二十首,其中颇露怀才不遇的请绪。 例如:第一首,“归去不从陶令请,知音未遇孟尝贤。”第五首,“西伯已亡谁老老,卜商何在肯贤贤?”然而,他在河中却也未尝不自得其乐。河中十咏的第二咏,说:“寂寞河中府,临流结草庐。开樽倾美酒,掷网得新鱼。有客同联句,无人独看书。天涯获此乐,终老又何如。” 耶律楚材传说,成吉思汗虽则对耶律楚材不予重用,对他的能力却看得很清楚。《元史》与《新元史》都说成吉思汗曾经向窝阔台交代过:“此人是天赐我家,以后军国庶政,都可以委托于他。”事实可能是:成吉思汗对耶律楚材并不这么重视,在他眼里,耶律楚材不过是看成算命打卦的;真正对耶律楚材的能力有认识的,是窝阔台。 崛起于窝阔台时代 在窝阔台当选的一天,耶律楚材一则劝主持大会的拖雷不可改期,二则劝察合台以哥哥的身份首先向窝阔台下拜,使得所有的贵族都不敢不下拜,包括窝阔台的叔父帖木格在内。耶律楚材立了如此的大功,难怪其后窝阔台对他几乎凡事无不听从。 耶律楚材于窝阔台即位以后建议了十八件事,包括设地方文官以与万户们军民分治、下级官吏非奉上级批准不许增加人民负担、死罪必须于申报获准后方能执行、蒙古人与回回人种田而不纳税的处死刑、挪动公家财物供私人经商的酌量治罪、监守自盗者处死刑、任何人不许对可汗贡献礼物,等等。 除了贡献礼物的一项以外,窝阔台对耶律楚材所建议的完全接受,下诏颁行。那时候,有一些蒙古人如近侍别迭之流,主张将汉人杀光,将中原的田地一概改为牧场,以便蒙古游牧。耶律楚材向窝阔台说,“陛下将南伐,军需宜有所资,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盐、酒、铁冶、山泽之利,岁可得银五十万两,帛八万匹,粟四十万石,足以补给,何谓无补哉!” 耶律楚材这几句话,救了河北、山东、山西千百万人的新命。窝阔台于是授权给耶律楚材,叫他设计抽税的事。他就保荐了陈时可等二十个人,分任十路“征收课税使”与副使。这十路是:燕京,宣德,西京,太原,平阳,真定,东平,北京,平州,济南。十路征收课税使与副使直属于可汗,与各地管民政的文官,管军政的万户,鼎立而三,各不相干。 窝阔台十个月以后,辛卯年(1231年)音历八月,窝阔台到了西京(大同),十路所收到的银子、绢与粟都陈列在行宫的院子里,窝阔台很高兴,当天就任命了耶律楚材为中书令,叫他全权筹设中书省。 中书省在金国没有,在唐朝只是专管颁发诏令文书的机构而并无行政权。在金国与唐朝管行政的是尚书省。从窝阔台在辛卯年八月任命耶律楚材为中书令的这一天开始,蒙古帝国开始有了中央的行政机构,而称之为中书省(各地的沿袭自金的“行尚书省”,一时都不曾改为“行中书省”)。 中书省于中书令之下设右丞相与左丞相各一人。耶律楚材保荐了镇海为右丞相,粘合重山为左丞相。镇海俗称为“田镇海”,很像是汉人,而其实是客列亦惕族人。他曾经奉命在和林一带屯田,成绩颇好,因此而获得了一个“田”字作为绰号。他是景教徒,经通畏吾儿文,蒙古帝国的所有对西方各地的公文,概由他主持审核颁行,正如对中原各地的公文统由耶律楚材负责一样。 虽则是中文的公文,也概由镇海用畏兀儿文加写“付与某人”,作为一种证验。至于左丞相粘合重山,却是金国的宗室,曾经在成吉思汗面前当质子,而私自向可汗投降,愿对可汗效忠,其后倒也始终一贯,对蒙古效忠到底。他对金国的山川人物十分熟悉,颇能襄助耶律楚材做“建官立法,任贤使能,分州县,定课赋,通漕运”的工作。 中书省的机构,到了元世祖忽必烈之时才算完备。耶律楚材有没有设平章政事,右丞、左丞与参知政事,待考。可能设了其中的若干位,而并未全设。 值得注意的是:耶律楚材是契丹人,镇海是客列亦惕人,粘合重山是女真人。他们三人没一个是蒙古人。耶律楚材当中书令,从窝阔台在位的第三年音历八月开始,到乃马真(乃蛮氏)太后摄政的第二年(1243年)音历三月病死之时为止,前后有十一年又七个月,差不多全部时间住在和林。 他在和林盖了一座房,格式与他以前在中都西山的一座相同。他写了一首诗《题新居壁》:“旧隐西山五亩宫,和林新院典刑同,此斋唤醒当年梦,白昼谁知是梦中。” 在十一年又七个月的任内,他把蒙古帝国的中央机构从头建置,也把地方上的军、民、财三方面的行政尽力调协。他所登用的人极多,权力之大可以想见,事实上也是应该的。可汗之下,主持国政的便是他。右左丞相均可算是他的属僚。 值得注意的一个问题是:成吉思可汗所任命的最高断事官失吉刊·忽秃忽此时尚未去世。此人的职权与耶律楚材的职权是否有冲突之处:答案是:并无冲突。窝阔台给了失吉刊·忽秃忽以新的任务,“中州断事官”。既然是“中州”的,可见已不是“最高”的了。最高的断事官,从辛卯年八月开始已经是耶律楚材,只是名义上不再叫做最高断事官,而改称为“中书令”了。 耶律楚材之死 嫉妒耶律楚材,与怨恨耶律楚材的人,自然不会没有。做大官,有权在手,可以满足一些人的衣望与要求,同时也必然不能满足另一些人的衣望与要求。耶律楚材是好人,而不是绝顶的聪明人,胆敢以非蒙古人的身份,作蒙古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真配得上称为拿新命拼。 第一个要他新命的人,是石抹明安的儿子石抹咸得不。此人仗着父亲曾为“太保”,自己又袭了燕京留守之职,“恣为贪暴”,而且“其下化之”,弄得燕京城里盗贼横行,有许多“势家子弟”也公然在黄昏时候,走到有钱的老百姓家里勒索。耶律楚材曾经于充任中书令以前,奉了成吉思汗之命,偕同塔察儿去查办,一举而捕斩十六人,使得燕京的人心恢复安定。 那身为燕京留守的石抹咸得不自知丢了脸,便恨死了耶律楚材。于是,在楚材做了中书令以后,便唆动皇叔帖木格,派使者向窝阔台进谗,说楚材任用私人,“必有二心”。窝阔台查了以后,知道是诬告,把帖木格的使者骂了一顿。 耶律楚材最后一个要耶律楚材新命的,是不知姓名的某中贵。这位中贵是通事官杨惟中的一党。中贵向窝阔台告一状,说耶律楚材“违制”(违的是什么制,《元史》、《新元史〉《蒙兀儿史记》都不曾交代。以常例论,这里所谓“违制”,可能是指“僭越”,用了天子才能用的东西,或盖了天子才能住的房子)。 一向对耶律楚材深信不疑的窝阔台,这一次竟然耳软,下旨把耶律楚材捆起。不久,窝阔台后悔,叫人解了耶律楚材的绑。耶律楚材拒绝,说:“臣备位公辅,国政所属。陛下初令系臣,以有罪也,当明示百官,罪在不赦。今释臣,是无罪也,岂宜轻易反覆,如戏小儿?国有大事,何以行焉!”窝阔台向他说:“朕虽为帝,宁无过举耶?”于是,君臣又和好如初。 窝阔台驾崩后,乃马真(乃蛮氏)皇后摄政,对奥都剌合蛮十分宠信,甚至拿空白的盖好了印的敕书若干张交给此人,叫中书省的令史照此人的吩咐加以填写,如果不填写,便砍手。 耶律楚材向皇后说:“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与焉?事若合理,自当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说到此处,他放大喉咙,厉声喊叫:“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余年,无负于国,皇后亦岂能无罪杀臣也!” 可敦对耶律楚材,怎么敢杀?可惜,耶律楚材这一次气成了病,不久便去世,死在甲辰年(1244年)音历五月十四,年纪才有五十五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