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人在草木间丨雅兰
更新时间:2022-03-02
林清玄在《煮雪》中写道,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故事美得动人心魄。待沸水发出“噗噗”声,茶叶上下翻卷,那是泡茶人酝酿了一冬的独白,文火一烧,就烧出了下一个春天。这是书本里头的浪漫,煮雪必定要烹茶才是绝配,似乎,有雪的日子里,必得有茶才是对俗世生活的不辜负。 把雪和茶玩上新高度的,怕是得算《红楼梦》里那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小道姑妙玉吧,黛玉仅仅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旧年的雨水,就被妙玉怼回去:“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就连黛玉这样雅致的人也被妙玉嫌弃了半天,可见雪和茶的妙用。 自从被人带上了喝茶这条不归路之后,我亦在这条大道上一路亡命天涯,从冻顶乌龙,到大红袍、到各种省外的名茶,也喝过不少,断断续续地走过些茶山,也接触过许多茶人,遭遇过许多茶事,当然,差的好的平庸的各种茶也喝过些,喝来喝去,还是最爱咱云南自己的普洱茶。从最初只喝得下红浓香园万种风请的熟普,到原野清新野姑娘一般的生普,期间走过了一大段路。各种山头,各种古树茶,各种拼配的,也尝过不少,一条舌头,也训练得不是谁都能胡乱来忽悠了。 关于茶,只要还在喝,就一定会有新的茶人和茶事发生。在一个初冬的日子里,阳光暖暖地照着,几位好友中午在城北小聚后,稀里糊涂被拉到城南,奔着一盏茶而去。本想着和好友们多说说话,去哪里也无妨,喝什么茶也无所谓,去就去吧,没料到的是当见到了一个叫阿元的茶妞后,让我大为吃惊,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人淡如菊的感觉,与世无争地自顾自绽放着,当她打开了茶仓后,老班章、老曼娥、易武、布朗山等等的茶叶堆满了屋子,厚重的茶气扑面而来,瞬间将我团团围住,铺满眼睛的茶叶,像一座座大大小小的茶山,只得缴械,做了这些树叶子的俘虏。那些聚拢了的茶气,让我暗自心惊,我也算是到了许多茶仓,但这样子的聚气,还是惊到了我。坐下来,阿元开始给我们泡茶,一边喝一边闲聊,天南聊地北,从雪山聊到河谷,从古树聊到拼配,从在路上聊到又出发,一杯茶中,装进了天地乾坤、山川河流、男人女人,那个下午,甚是愉快,一些关于茶的知识点也再次被阿元刷新,本来一直认为,适合自己的才是好茶,阿元说若你一直喝的都是垃圾茶,没尝过其他茶的滋味,舌头记住的也只是垃圾茶的味道,所以你也会认为垃圾茶也是好茶。阿元公道杯里的茶汤从清朗偷亮再到红浓香园,几款茶换着喝下来,甚为舒泰,不由得感叹好茶和好女人一样,可遇不可求。 茶字,拆开了就是人在草木间。太阳早已偏西,该告别了。来吧,举杯干了,一款茶,只有喝了它,才是对它最好的尊重和不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