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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改制01】——一场由假穿越者伪装的复古运动

壬寅年 丙午月 壬辰日 宜读此文

公元8年王莽B迫王政君交出大汉传国玉玺,如愿做了皇帝,随后他进行了一系列变革,让很多人惊呼王莽可能是个穿越者,将现代的制度搬到了两千多年前,然而也恰恰是这些看似超前的变革,让王莽身败名裂,天下大乱。

01儒生的逆袭

西汉后期有一股思潮,一大帮儒生整天鼓吹复古运动,宣传上古三代没有压迫,人民安居乐业,是我辈学习的榜样,号召回到过去。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运动呢?根本原因是儒生认为社会对他们不公。

秦朝重用法家,儒生如丧家之犬,汉朝初期多行黄老之术,儒生还是没有社会地位,直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生总算迎来了春天。汉武帝在长安设立太学,延请大儒教授学生,毕业之后可以到朝廷做官,儒生们有了上升通道,欣喜若狂,纷纷涌向长安,结果到了长安才发现,这是一座独木桥,入学名额有限,汉武帝在位期间,所有太学的名额加起来才50个!不仅如此,太学生毕业后并不是出任三公九卿,而是做着一些负责礼仪、祭祀等方面的小官。儒家这才算明白,汉武帝外儒内法,只是借儒家加强集权统治罢了,并没有重用儒生的意思。

然而让汉武帝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驾崩后,儒家开始了逆袭。汉元帝刘奭“柔仁好儒”,当太子时就经常劝谏汉宣帝要重用儒生治国,汉宣帝听后脸SE大变,告诫太子“汉家自有法度,霸王道杂之”,怎么能单纯使用周朝德政那一套呢?而且这些儒生不切实际,哪有什么治国的本领,怎么能委以重任!

看着刘奭不以为然的态度,汉宣帝一度打算换掉他,但因为这是爱妻许平君之子而放弃了,满腹的无奈最后化成一句“乱我家者,太子也。”

汉元帝登基后,果然重用儒生,大兴儒术,太学名额从一下子扩编到1000名,比汉武帝时期扩大20倍,加上大儒萧望之领尚书事辅政,儒家发展进入快车道,到了汉成帝时期,太学名额进一步扩大为3000人。

儒家的快速扩张引来了新的问题——僧多粥少!朝堂上的官位就那么多,全部给儒生还不够,况且还有很多原本的外戚势力、豪族势力分去很大一块,于是就出现了儒生毕业即失业的请况,和当代大学扩招之后大学生找工作难的问题如出一辙。

《疯狂的石头》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徐峥饰演的房地产开发商对工艺品厂长说,“那是两百多张等着吃饭的嘴,你喂不饱他们,他们就反过来吃你!”

就业问题搞不好,再好的人力资源也会变成伦力炸弹,那些无法到朝廷就业的儒生们开始反思了,为什么我们辛苦读了圣贤书,还是如此落魄!他们思来想去,认为一定是这个世道出现了问题,他们要回到圣贤书中记载的上古三代去,那时候没有压迫,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西汉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不断,人民生活困苦,更加催化了儒生复古的思潮。王莽也是其中这一,他从小受到的就是儒家教育,前半生也一直在践行儒家“仁义礼智信”,心中对天下苍生也有一份属于他的担当。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莽开始了一系列的复古运动。

02王莽的土改与废奴

王莽很能折腾,他推行的社会变革涉及到方方面面,简单一点的像改改地名,规定人名只能是单字,只有地位低下或者犯了错的才是双字,看三国出场人物,99%都是单字,刘备、关羽、张飞、曹草、孙权、诸葛亮等等,而深层次的改革有四方面,分别是土改、废奴、计划经济、货币改革,这一期先说前两个。

王莽的土改主要内容是恢复上古时期的井田制,实行土地公有制。井田制最早记录于《孟子》中,是将土地分割成一块块正方形区块,每块九百亩,然后每块以“井”字形状分为九小块,最中央的是公田,四周八块是私田,分予八户人家种植,公田产出归公,私田产出归私,但是农民要先把公田的活干完才能处理私田的事。井田制是否存在有很大争议,但是王莽是认为存在的,于是新朝轰轰烈烈的土改开始了。

豪族纷纷跳出来反对土改,因为他们兼并了大量的土地,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地主,“井田制”将土地收归国有,还不准私人买卖,那不就是在革他们的命嘛!很多豪族都是破口大骂,想当初王莽也是豪族的一员,他做皇帝背后也有豪族的一份力,现在翻脸不认人。

豪族们想的没错,王莽就是在拿豪族开刀,一方面土地兼并已经影响到帝国根基了,另一方面正因为他也曾经是豪族,知道豪族实力有多强,他不希望豪族当中再出一个王莽来夺了自己的皇帝之位。让豪族没有想到的是,土改只是第一刀,第二刀废奴来了。

王莽推出政令,禁止人口买卖!如果他生活在这个世纪,一定能拿个诺贝尔和平奖,他为推动全人类的解放做出了卓越贡献。这是戏谈,事实可不像我们想象的这么美好。

豪族势力除了拥有大量土地外,还有大量依附其生存的人口。这些人口当中,一部分是佃户,靠租种地主家的土地活下来,一部分是奴仆,注意这里的奴仆并不是奴隶制社会中那些没有丝毫人权的奴隶,而是卖身于豪族的仆役,男子做护院跑腿,女子就做使唤丫鬟。

王莽自认为是解放了这些仆役,但是他没有细想,为什么这些人要卖身豪族呢?原因是活不下去,卖身豪族之后,虽说地位较低,但是能活下去,而且可能比佃户、普通农民活得更滋润,很多传承数代的豪族,家主与仆役之间也传承了数代,都已经有了感请!

三国时期豪族遍地

现在王莽不顾这些,他只知道一定要切断豪族的人口红利,削弱他们的实力。于是一刀切之下,豪族对王莽恨之入骨,那些被“解放”的奴仆也没有对王莽感恩戴德,反而因为他们没有生存资本,没有土地,离开豪族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只能去做流民乞讨!

这就像那个经典的印度眼镜蛇案例,政策出发点可能是好的,结果却是糟糕偷顶。印度某地眼镜蛇泛滥,经常有人被咬死,政府号召捕蛇人抓眼镜蛇,抓到一条给多少钱,过了一段时间,政府发现抓到的眼镜蛇越来越多,调查之下发现原来为了用眼镜蛇还钱,很多人开始养殖眼镜蛇。政府于是取消了政令,养蛇人一看无利可图,一哄而散,养殖场里的蛇也都跑到野外,当地的蛇患更甚从前!

这里面就牵扯到社会管理学中社会秩序和社会成本的概念。有一些在小范围内或者个体看来正确无比的政策,并不一定适合推广到整个社会面,或者说不能一下子全面铺开,特别是私德不能简单地转为公德。这个理解比较晦涩,我就用王莽作为例子来说明。

大家还记得王莽下野那段时间里,曾经干出一则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次子王获因为杀了一个奴婢,被他B着自杀身亡。王莽这是大公无私,尊重奴婢的人权,尊重法律,他的行为获得了当世的一致好评,既然大家都称赞那应该是很好的政策呀!请问王莽当皇帝后,他可以下令全国都要像他一样大公无私吗?如果真这么干了,那些当初称赞他的的人恐怕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吧。

王莽的这两项变革是砍在了豪族地主阶级的大动脉上,他们走到了王莽的对立面上,越来越多的豪族敢于直接对抗皇权,在一些边远地区,皇权的影响力本来就不如当地豪族,这些地方干脆天高皇帝远,君命有所不受!整个社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动荡起来,王莽却还不自知,接着推行了两项经济方面的变革,彻底把新朝推向了深渊,请关注下期——王莽的计划经济与货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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