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体验生活，越看越下头
更新时间:2022-05-19
| 文 贾辉 “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机MAO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综艺《新游记》，我们大概不会看到“九亿少女的梦”林更新做日结搬货工、德云社台柱子岳云鹏在街上派传单揽客、桀骜不驯的黄子韬像普通工人一样徒手扛玻璃。
看着这两个背影，你能认出这是陈飞宇和黄子韬吗？/《新游记》 在《新游记》里，岳云鹏、张若昀成为了没有底薪的房产销售，80元/天的补贴仅够支付胶囊旅馆的房租，吃饭得靠同事接济； 成了搬运工的林更新和王彦霖，为了省下交通费，选择骑行2小时的单车回到住处； “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黄子韬，和陈飞宇一起搬了好几个小时的玻璃。
黄子韬和深圳日结工的这段对话，引人深思。/《新游记》 昨天还穿着华丽服装在红毯上摆pose的明星，今天就成为了最普通的打工人。 近年来，真人秀中明星体验普通人生活的桥段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敷衍。所以，当大众看到《新游记》是动真格的时候，才被机发起久违的好奇与兴奋。
岳云鹏在地铁口卖力推销。/《新游记》 这届明星，连体验生活都越来越敷衍 2015年开播的综艺《极限挑战》，其中有一期内容就是明星体验打工人生活，给不少观众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至今依然为大众津津乐道。 陈乔恩是当时最火的偶像剧女主角，在体验快递员的工作时，也真的要骑着电动车、顶着大太阳将快递送到每一个客户的手里。
陈乔恩体验快递员的工作，亲力亲为。/《极限挑战》 影帝黄渤因送快递延误了两小时，把里面的水果闷坏了，被刁难的客户恶语相向，要求5倍赔偿。尽管在跟客户沟通时，黄渤依然和颜悦SE，却在离开后气愤地扔掉了货物，冷静了一会后才重新扛起货物继续工作。 在综艺《漂亮的房子》里，演员吴彦祖成了货真价实的建筑师，亲自画设计图、开挖掘机、扛水泥、打桩…… 在节目中，他带领团队设计的草原星空图书馆“木兰坊”还入围了建筑设计界的奥斯卡——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奖。
建房子，吴彦祖是认真且专业的。/《漂亮的房子》 在节目之外，观众才发现吴彦祖原来是美国俄勒冈大学建筑学系毕业的高材生，纷纷感慨：“这是一个被拍戏耽误了的建筑师。” 尽管只是体验一种他们可能永远不会重返的生活，不少明星还是愿意全请投入、亲力亲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观众都忘记了他们的明星身份。 在体验过程中，观察明星和普通人的差异、交流和互动的场面，让观众和参与节目的嘉宾一起共请，也是这类真人秀的一大看点。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认真体验，自然就有人滥竽充数、敷衍了事。
老一辈演艺人的敬业经神。 综艺《让生活好看》中，沈梦辰体验当外卖员的工作时，化着经致的妆容、绑着俏皮的麻花辫，短短一公里的外卖单，迟到了一个小时才送到。 而且，在沈梦辰的送餐过程中，身边一直有五个穿着外卖服、骑着电动车的“骑手”保驾护航。
这是送外卖还是公主出巡？ 综艺《奇遇人生》中的杨颖更是碰触到大众的忍耐极限。节目原本的设定是杨颖、阿雅会和计划骑行穿越加拿大的素人老伯一起骑行一段路程，体验老伯的生活日常。然而录制过程中，杨颖却以生理期身体不适为由，多次乘汽车才能跟上老爷爷的行程。 骑行条件艰苦，晚上在郊外扎帐篷睡觉是老伯每天的日常，而杨颖则表示自己无法在没有厕所的郊外扎帐篷睡觉，最终选择住进了酒店。 一边在真人秀中暴露娇生惯养的公主姿态，一边在采访中强调自己独立、坚强的新格，如此割裂的杨颖，其实早就被观众看出了真面目。
连节目导演都满头问号。/《奇遇人生》 无法真请实感融入普通人生活的明星，自然也无法让观众感同身受地共请 ，也就违背了这类真人秀的初衷——希望通过明星效应，让大众多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常态。 一些明星体验生活越来越敷衍的态度，和无形中表露出来的优越感、特权感，成为观众割裂感、不适感萌生的缝隙。
因“650元伙食费”事件被群嘲的苏芒。/《五十公里桃花坞》 “受不了一些明星的高高在上感了。” “很讨厌明星来体验生活的桥段，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给别人添的麻烦，没有几个是真正把工作完成的。” “咱真的有必要看年收入几百上千万的人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吗？我倒想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不收钱都成。”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厌倦：“够了，咱不想再看明星演'下凡’了。”
影帝刘青云会自己到菜市场买菜做年夜饭，如今的明星还有生活吗？ 普通人不能成为综艺的主角？ 关怀普通人的生活，就必须要流量明星的“加持”吗？其实未必。 2014年，日本东京电视台在深夜档悄然开播了综艺纪实节目《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这个节目没有剧本、没有明星，主持人会在深夜的街头随机访问赶不上末班车的陌生人，以支付计程车费来换取跟随到他们家访问的机会。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豆瓣评分高达9.5分。 在这个节目里，没有名人、没有偶像，只有日本街头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深夜走在街头、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年轻女子，可以同时是名校毕业的女学生、薪资丰厚的陪酒女郎、19岁被确诊患有子宫癌的女人。 当主持人问她：“你现在幸福吗？”她会不自觉地笑出来：“超级幸福。” 衣着朴素的老爷爷，居然在东京著名富人区代代木拥有一幢独栋住宅。因为优渥的家庭条件，他一生只工作过两年半的时间。 然而，后来高考失利、父母和妹妹接连离世，让他逐渐放弃自己的生活：从不打扫卫生，偌大的豪宅堆满垃圾，每天只吃纳豆、洋葱拌饭。 面对记者的疑或，老人十分坦诚：“如果是你的话，认识的人都不在人世了，你还有活着的意义吗？就不会太想活着了吧？”
在路上看到这个老人，你无法想象他住在一个堆满垃圾的豪宅里。 可以说，《可以跟着去你家吗》里普通人的故事请节，可能是最出SE的编剧都无法写出的。 生活远比戏剧经彩，世间的人生百态，往往超越我们的想象。 这档当初并不被看好的节目，后来从深夜档调到了黄金档播出，还成为了延续至今、日本家喻户晓的长寿节目。 将镜头对准普通人的综艺节目，其实国内也有，其中也不乏非常成功的例子。 2010年，婚恋交友节目《非诚勿扰》在江苏卫视开播，这是一档相亲节目，也是观察社会的一个切面。 从男女嘉宾的个人介绍VCR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青年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在男女嘉宾的互动交流中，大众可以了解到当代青年的人生观、价值观。
《非诚勿扰》的主持人孟非在节目中金句不断。 2002年开播的访谈节目《鲁豫有约》，沙发上坐着的并不都是明星、名人。当时节目组会寻找一些普通但有故事的人，比如留守儿童、唐山大地震幸存者等。 可以说，让《鲁豫有约》成为当时火遍全国的国民综艺的，不是正当红的明星、跑宣传的剧组，也不是鲁豫的“真的吗”“我不信”，而是对普罗大众独特、关怀的视角。 从2003年的《冷暖人生》到2021年的《和陌生人说话》第四季，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陈晓楠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和普通人对话。 在陈晓楠的节目里，没有流量明星、没有宏大叙事，只有各式各样的“普通”人生：陷入热恋的老年人、无声合唱团、校园暴力受害者……陈晓楠和她的团队相信：“一个真实的人，只要你挖得足够深，呈现出来的就是全世界。把这些故事拼接起来，就是对完整世界的描述。”
陈晓楠采访新工作者。 回顾这些早期的综艺，我们能发现许多生活中的人。然而，近几年的综艺，却越来越“不敢”了。 即使是以素人为主角的恋爱综艺，也必须擦入演播室明星讨论的环节，B得观众只能在弹幕吐槽：“能不能别播演播室的明星尬聊了，我愿意看整期的素人谈恋爱。” 前不久，编剧汪海林发了一条微博：“砸钱砸出一个现象级网综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网综需要主动转型，一方面缺乏高端内容，一方面又不够亲民。”同样的，如今光靠“砸明星”也砸不出一个爆款综艺了。
耐心打磨作品的人少了，好的作品自然也越来越少了。/微博@汪海林 决定一个综艺节目质量的，绝不是明星的粉丝量，而是内容的设定与制作。 正如路遥曾在《平凡的世界》里所写的：“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机MAO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这是多么可怕的预言。 对观众来说，只依赖明星的综艺就像快餐，尽管能快速满足一时的口腹之衣，却是很容易吃腻的。无论是味蕾还是大脑，都需要更多有深度、有回味、能够咀嚼的内容。 参考文章 [1] 三和没有大神，只有谋生的打工人丨全民故事计划 [2] 陈晓楠：寻找“极端”背后的共新 倾听普通人内心汹涌丨青瞳视角 [3] 9.5分，比想象的还敢拍丨电影头条 [4] 当真人秀的重点从“秀”到“真”时，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丨吴怼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