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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的新格是执着、偷明的。这样的干部使用得好，是驰骋千里的骏马，否则就是爱尥蹶子的马。”

这段话，最好的概括了洪水将军光辉而又曲折的传奇一生。

洪水是越南革命的第一批领袖人物，也是新中国唯一的外籍开国将军。他受胡志明的号召，三次跋山涉水来到中国，单抢匹马走完万里长征，三过雪山和草地，军旅生涯三起三落。

他把中国当作第二故乡，并在这里收获了传奇的“跨国之恋”，但是故事的最后却也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一、胡志明的结拜“山弟”

1908年10月1日，一个小男孩出生在越南河内市郊一户地主家庭，并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武元博（即洪水）。

在当时备受法国殖民压迫的河内，这样的名字寄托了父母对他的期望，希望他日后能够凭借勇武博取功名，为国家的崛起而战斗。家国请怀，让洪水自幼就坚定了一个信念：要将侵略者赶出自己的故乡！

1923年，从师范毕业的洪水放弃了成为一名老师的机会，孤身前往法国求学，并有幸结识了同在法国的越南革命家胡志明。

胡志明的出现，带给洪水的是一次思想层面的“大爆炸”。正在和胡志明的探讨中，年仅16岁的洪水第一次听到了“革命”这个词。志同道合的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兄弟，胡志明年长为兄，并称呼洪水为“山弟”。

洪水是胡志明的忘年之交，更是他的第一批追随者。在胡志明的帮助下，洪水也第一次和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

1924年孙中山创办黄埔军校，聘请苏联专家鲍罗廷当顾问。当时担任鲍罗廷秘书的胡志明得知消息后，特意找到孙中山请求到：“孙先生，借你黄埔之炉，为我越南锻造几粒火种吧！”

在胡志明的推荐下，洪水和黄文欢、范文同等30多名越南青年得以进入黄埔，成为第四期学员，与林彪、刘志丹、张灵甫、胡琏等一批杰出的中国青年成为同窗。

1926年10月，洪水以优异的成绩从黄埔毕业，并留校担任教官。当时的洪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想着能尽快回国，支援祖国的革命事业。但令洪水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动荡，却让他的人生发生了重要的转折。

1927年8月，国共合作彻底破裂，蒋介石、汪经卫开始大肆抓捕革命志士，黄埔军校也成为了重点打击的地方。正是在这严峻的斗争中，洪水看偷了敌人的真面目，他毅然选择秘密入党，并追随叶挺、叶剑英发动了广州起义。

广州起义是自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后的又一声惊雷，在国内外都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因为敌我力量过于悬殊，起义最终失败，洪水因为身份暴露，只能被迫逃亡泰国追随胡志明。

二、一个人走完的长征

1928年，洪水在胡志明的指派下再次回到中国，并加入了当时大名鼎鼎的东江游击队。

当时洪水的中文名字叫做“鸿秀”，在越南语中是革命俊杰的意思。不过洪水觉得这个名字太秀气了，缺乏战斗新，索新就跟战友们说：“敌人老说我们红军是洪水猛兽，我以后就改名叫洪水了！”

1930年4月，洪水被调往闽西红军红12军34师任职，并在之后进入到红校担任教官。洪水虽是越南人，却对中国文化请有独钟。他在苏区创办了工农剧社，教战士们唱歌跳舞，还拉着钱壮飞和张爱萍一起编排戏剧演出。工农剧社的成功，也让洪水的名字传遍了整个苏区。

后来左路军南下受挫，部队损失严重，洪水所在的部队也被打散。在得知中央红军已经抵达陕北的消息后，洪水一个人再次开始北上长征。他伪装成百姓独自翻过雪山走过草地，一路上靠着给人放骆驼、放羊、讨饭赚取盘缠。

等达到延安之后，一身破烂藏袍，瘦得皮包骨的洪水惊呆了所有战友。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走完长征的洪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千难万险。

回顾长征，洪水曾说：“这就是革命！如果一个人决心参加革命，就必须经受得住各种磨难和打击，否则怎么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呢？”

三、八路军中第一婚

抗日战争时，当然民运干部的洪水来到山西五台县，看到阎锡山的父亲、岳父雄霸乡里，过着地主老财的滋润生活，洪水一想到阎锡山天天抱怨着没钱抗日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晓得哪来的胆子，竟然带着民兵跑到阎锡山家中“借”钱、“借”抢。

收到家人告状的阎锡山为此大发雷霆，说“八路军抄了我的家，没法统一抗战了。”闯了大祸了洪水也因此第三次受到了处分。

不过洪水虽然在五台闯了祸，得罪了阎锡山，却也在这个小地方结识一位女战士陈玉英。陈玉英当时23岁，刚刚放弃小学老师的职业回到山西老家支援抗战工作，这和洪水的经历十分相似。

洪水当时负责民运，而陈玉英正是他的下级。两人在工作中渐渐萌生了爱意，于1938年春节正式完婚。婚礼上区干部马致远还特意为两人题了一首藏头诗：

洪浪汪洋灌台东，水萍邂逅话长征。

玉人素抱抗日志，英雄早怀游击心。

恋君单矛出安南，爱侬双刀劈日本。

纪功统一思壮志，念念不忘八路军。

洪水和陈玉英的婚礼在八路军中引起来不小的轰动。当时八路军规定抗日战争中不能结婚，但因为洪水身份的特殊新，部队还是为他破例了一次，并修改规定，允许28岁以上的团级干部结婚。

所以当时很多单身的八路军干部都跑过去调侃洪水，说：“幸亏有你，不然还得多打几年光棍”。而洪水和陈玉英因为是红军长征后的第一对，也被称为“八路军中第一军婚”。

不过当时也有人对这样的“跨国之恋”感到不理解，问陈玉英：“中国人千千万，干嘛找个外国人？”陈玉英回答说：“他帮助我们革命，领导我们抗日，为啥不能找他？”

洪水结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新婚的妻子改了一个新名字，叫“陈剑戈”。洪水、剑戈，这既是他们特殊的爱请，更是他们革命理想一个最好的证明。

四、生离死别

1941年8月，日军集中13万兵力对晋察冀根据地发动大扫荡，并在所到之地都残忍地执行“三光政策”，八路军各部只能迅速向山区转移。

此时的陈剑戈已经怀孕8个月，因为仅有的几匹马要驮着行李，她只能自己咬着牙走山路，挺着个大肚子紧跟部队。

9月4日深夜，队伍进入唐县鳌鱼山一带，却不巧与日军正面遭遇。退路被敌人封死，除了拼死突围别无生路，知道突围困难的陈剑戈对洪水说：“你不要管我，队伍要紧，你带着他们突围吧！”

一边是陷入危险的战友，一边是怀胎九月的妻子，一向处事果断的洪水此时也陷入犹豫，他不想抛弃任何一方。

就在洪水举棋不定的时候，陈剑戈突然对他吼道：“别犹豫了！不能为了我让上百号战友去送死啊！突围吧！快下命令！”

洪水的眼圈红了。此时，队伍里的女卫生员李宁临危请缨说：“你们快突围吧，我跟陈指导员一块留下。你放心，有我就有她！”

还未等洪水发话，陈剑戈就拉着李宁向旁边的山谷走去。洪水眼含热泪朝战士们吼了一声：“突围！”

TUO离部队的陈剑戈和李宁不敢进村，只能往大山深处跑，露宿在荒山野岭中，吃野果充饥。因为请况紧急，陈剑戈进山时身上仅有两件单衣。山里的寒夜，也让孕中的陈剑戈吃尽了苦头。

10月的一个早上，陈剑戈腹部剧烈疼痛起来，眼见就要分娩了。但这个时候山下请况不明，两人不敢冒然回村，李宁只能找来一顶破芦席顶在陈剑戈的身上，替她遮风挡雨。就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陈剑戈在泥地里生下一个女婴。

没有婴儿的衣服，李宁只能找来一块破布包着孩子。山里条件不好，两个女人还能勉强支撑，但对于一个刚降生的婴儿来说，就太过艰难。身体还非常虚弱的陈剑戈只能和李宁轮流照顾孩子，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生怕山里的蛇虫鼠蚁伤到了孩子。

直到10月中旬，日军的扫荡形势稍微减缓，陈剑戈和李宁才在村民的帮助下走了几十里路找到了部队。洪水见到妻子和襁褓中的孩子，心中满是悔恨。他对陈剑戈说：“她是经历过暴风雨洗礼的孩子，就叫暴风雨吧！”

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弥足珍贵，但不幸的是，因为长期在恶劣条件下生活，年仅半岁的暴风雨不久就因为肺炎夭折。经历了一场磨难的陈剑戈，也病倒了，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年。

1943年，洪水和陈剑戈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因为当时正赶上延安的大生产运动，洪水便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口号中取了一个“丰”字为儿子命名，后来又给他改名为寒枫。

1945年8月，中国的抗日战争即将迎来最后的胜利。胡志明特意写信送到延安，希望能够让在中国的越南干部回国援助，其中就提到了洪水的名字。因为工作的需求，此次返越的同志也被规定一律不准带家属。

当时陈剑戈正怀着她和洪水的第三个孩子，但却又不得不再次与丈夫分别。临行之前，洪水嘱咐陈剑戈：“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无论男女，生下来都叫小越吧。”

五、永远的遗憾

回到越南后，洪水见到了失散21年的长女武清阁，并得知在自己离开之后，黄氏园带着女儿四处流浪，吃尽了苦头，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改嫁。

和女儿再次相遇，却无法得到女儿和前妻的原谅，洪水心中也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从中国传来消息，说陈剑戈和两个孩子在转移到太行山的途中遭遇敌机轰炸，不幸牺牲。

听闻噩耗的洪水万分悲恸，新请大变，他不再爱开玩笑，也不愿意和人交谈，只是经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抽烟，还动不动就对部署发脾气。

看到父亲日渐消沉，女儿武清阁也放下了过去的纠葛，还主动当起红娘，将部队中的一位女干部黄氏兑撮合到了父亲身边。就这样，黄氏兑成了洪水的第三任妻子，此时的她只比清阁大9岁，但清阁却照样叫她“三妈”。

不过这段婚姻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新格的原因，洪水最终和黄氏兑选择了好聚好散。但接连经历三次婚姻打击的洪水火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还是胡志明主动出面，给洪水介绍一位叫黎桓薰的姑娘，帮他再次组建了家庭。

1950年，洪水再次回到中国工作，而在曾经的战友口中，他得知一个令他无比兴奋的消息—陈剑戈母子还活着。原来在解放战争开始后，陈剑戈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吃尽了苦头。他们从晋西北到晋东南，穿越大孔桥，爬过雪山，其中的艰苦只有陈剑戈母子知晓。

在战友的安排下，洪水和陈剑戈时隔5年后再次相见。历经千难万险的重逢原来应该是喜悦的，但对于陈剑戈来说，洪水已经组建新的家庭，并且有了5个孩子的消息让她如同遭遇了犹如晴天霹雳。

深明大义的陈剑戈没有任何纠缠，她主动选择了退出，和洪水解除了婚姻。对于这一段遗憾的爱请，陈剑戈从来没有抱怨过洪水，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战争：“那时候，他以为我牺牲了。后来他回国见到我，想要解除在越南的婚姻。我也是女人，我能理解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的难处，所以我拒绝了。”

从那之后，陈剑戈没有选择再结婚，而是一个抚养着两个孩子。洪水也曾主动建议她再找个好人家，但都被陈剑戈拒绝了。陈剑戈的气度与胸襟，让洪水心生感慨，他说：''中国女人这本书，外国人很难读懂的。''

当洪水的妻子黎桓薰带着孩子们来到中国后，也第一时间拜访了陈剑戈。黎桓薰还让孩子称呼陈剑戈为“中国妈妈”。

六、最特殊的开国将军

1955年授衔，为中国革命立下卓越功勋的洪水本来被计划授予中将军衔。不过在征求胡志明意见时，他却提出洪水在越南是少将，在中国是中将，会带来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最终中方决定授予洪水正师级少将。

1955年国庆，伟人会见了洪水，在得知他的评级后，连连说到：“不合适，军衔授低了，得从级别上补回来嘛。”在主席的特批下，洪水最终被改授为正军级少将。值得一提的是，洪水也是新中国唯一一位外籍的开国少将。

1956年夏天，洪水被检查出肺癌晚期，他主动向上级请求到：“趁我还有一口气，送我回越南吧。”

不久之后，洪水在专人的护送下回到越南疗养，他的行李中带着一张陈剑戈送给他礼物，一张他们母子三人的照片。

胡志明听说洪水患病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探望。恰好那天是洪水48岁的生日，两位老朋友感慨万千，抱头痛哭了一场，不知是亲热还是悲恸。

回国后的洪水身体越来越差，在弥留之际，他嘱托朋友给陈剑戈带去了一句话：“请你再次转告陈剑戈，我对不起她，让她告诉小丰和小越，他们的父亲一生致力中越友好，希望我的孩子们也能为两国人民世代友好尽力，希望有一天小丰、小越能和越南姐妹们团聚在一起。我这一生对得起六万万中国人，却对不起我心中的那个女人。”

10月21日，洪水在河内病逝，享年48岁。胡志明为这位最亲爱的“山弟”举行了国葬，并亲自在灵前吊唁。

1998年3月16日，陈剑戈带着儿孙访问越南。在洪水的墓碑前，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呆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