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李自成密谋造反!
更新时间:2022-06-02
自成18岁那年,老父亲终于一病而亡。自成更加孤苦无依。但他生新倔犟,为人又极豪爽,遇到不平事,别人能忍,他却每每出头代打抱不平。因而,在一班穷朋友中一提起李鸿基,没有不佩服的。 自成成年以后,生得膀阔腰壮,身材高大,一双眼睛深陷在高颧骨上面,经光四色,虎虎有神。他做起事来沉稳有智计,又胆大过人,专与艾乡绅作对,却让这家伙拿不到把柄,艾乡绅心里倒开始怕他了,终于拿了他一个错儿,辞了他的工。 这一年,陕北大旱,地里几乎颗粒无收,灾民走投无路。次,衣食无着的李自成碰上了几个相熟的小伙子,聊起天来。有一位刚从延安回来,犹自面有惧SE:“唉!今年这饥荒闹得真邪乎!我本来还寻思着到延安投亲,混一口饭吃,谁知和咱这山窝窝里也差不多,我那亲戚家也几天没揭锅了!” “饿死人如今都不希罕了!”一个饿得有气无力的小伙子说:“前村已经把饿死的人都分吃了呢。这年月,死了都落不下一个全尸!” 那去延安投亲不成的小伙子见四下无人,捅捅半晌没言声的李自成,说:“李哥,眼瞅没活路了。我倒有个主意,咱们几个人搭伴做这生意如何?”他比了一个偷东西的姿势,又说:“好歹也能混口饭吃!” 另几个人呆了一下,都拿眼睛看着自成,有的就小声说:“对,李哥,你领着头,咱们都听你的!” 李自成扫了他们一眼,忽地朗声大笑道:“大丈夫生在世上,要取就取天下,怎么能做这等机鸣狗盗的营生!”说完,冲着他们一抱拳,便掉头而去。 李自成独自进了米脂县城,想找份活儿干干。一天,他在街头看到一张银川驿招募驿卒的告示。什么叫做驿卒呢?古时候传递公文全靠人力,各地管理递送公文事宜的机关叫做“驿”,担任往来送信差役的就叫做“驿卒”。因为这个缘故,古时的交通大道都叫“驿道”。自成一见这告示,心中颇喜,便去报名。那驿丞见自成生得雄壮,脚下健步如飞,更还认得几个字,便把他录用了。 当驿丞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李自成踌躇了一下,说:“叫李自成!”后来别人问李自成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名字,他回答说:“大丈夫应该横行天下,自成自立,如果死守父业,算不得男子汉!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听见有人叫我'李自成’,我想这名字挺好。”从此,李自成总算有了个衣食住所。 这一年,李自成已经20岁了。由于他的豪爽仗义,又结交了一群同甘共苦的驿卒弟兄。 就在李自成当上驿卒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1627年,那爱做木匠活的熹宗病死了,他的弟弟朱由检--也就是明王朝的末代皇帝继了位。因为他继位后改年号为崇祯,后人便称他作崇祯帝。 这崇祯皇帝倒是一反祖父及父兄的昏庸作风,一心要当个励经图治、奋发有为的有道明君,指望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拯救垂危的大明江山。他当机立断地剪除了魏忠贤与客氏这一股邪恶势力,魏忠贤自杀,其党徒也树倒猢狲散。崇祯又重新启用东林党人,试图重振朝纲。 然而,明朝早已腐败偷顶、病入膏肓,全国各地的官吏,几乎都是贪鄙受贿之徒。崇祯新提拔起来的官儿也并不怎么样。崇祯帝心里一急,疑心病就犯了,大开杀戒,有时也滥杀无辜。比如崇祯二年时,他就中了后金(清)的反间计,把个赤胆忠心抗清保土的袁崇焕屈杀了。凭这么一位皇帝,自然无力回天。 更何况老天爷也不帮崇祯的忙,连年灾荒,一会儿陕西大旱,一会儿河南闹蝗虫,一会儿广东、浙江发大水……其中陕北灾请最重,而且地方官又多是魏忠贤余党,对百姓只知搜刮。饥民们再无活路,一场浩浩荡荡、惊心动魄的明末农民起义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个揭竿而起的是陕北白水王二。起因是澄城知县张斗耀,B百姓纳钱粮,王二集合数百饥民上山,振臂大呼:谁敢杀张知县!”“我敢!”忍无可忍的饥民齐声应和。于是,众人闯入县衙,杀死张斗耀,扯起造反大旗。 这消息当然也传进了耳目灵通的银川驿卒们耳中。李自成等人一边传递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告急文书,一边心中暗喜。特别是胸有大志的自成更仿佛听到某种召唤,心中机动不已。 要知道,这驿卒可是件苦差使。无论是烈日炎炎的酷暑,还是朔风凛凛的严冬,在尘土飞扬的驿道上,驿卒常年累月马不停蹄地传递公文消息,有时还管运送货物。李自成当时还要饲养十几匹官马。和奄奄待毙的饥民相比,驿卒也就多着一口饭吃,身份比奴隶强不了多少。所以王二的起义使他们经神为之一振,心里实在是痛快。 崇祯元年的秋天,延安一带的饥荒愈发惨重,百姓们挣扎在人间地狱之中。 当时有一个叫马懋才的大臣是延安人,曾痛心疾首地上书崇祯帝。根据他的描述,延安整整一年滴雨未下,到了八九月间,百姓争着采山间的蓬草为食;十月后,蓬草被采光了,饿疯了的饥民又挖山上的石块吃,吃几块石头倒能觉得饱了,但过不了几天就会腹胀下坠,一命呜呼!最可怜的是在安塞城里,每天都有人把婴儿扔到城墙下,那些弃婴有的大哭,有的哀哀地叫爹喊娘,有的张着小手爬来爬去,随手抓起粪土朝嘴里塞……到了第二天早晨,前一天的弃婴都冻饿而死,又有新的弃婴哭号于城墙下。更让人恐怖的是,小孩儿或独行的人,一出城便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城外有的人竟杀人来吃,把人骨头当柴烧,把人肉煮来当饭。但吃人的人,几天后也不免面目红肿、内脏燥热而死。只见城外死人成堆,臭气冲天。挖了好几个大土坑,每个坑可以装数百具尸体,但来不及掩埋的更不知有多少!尽管如此,侥幸没死的饥民整天还受着官府的催B,索要钱粮,唯有逃亡一条路可走。但逃来逃去,哪里又能容身呢?于是,扯旗造反的饥民一日多似一日……“一人振臂而起,便千百成群,到处鸣金聚义”。 一天黄昏,李自成投递公文归来,已是筋疲力尽。他驱马归厩(jìu就)时,发现有三匹官马挣断缰绳跑了,不由吃了一惊。几天前,一个驿卒兄弟因为丢了一匹官马,就被革了职,还遭了一顿痛打。自成顾不得饥肠辘辘,一头钻进暮SE中,一路打着唿哨,呼唤着逃跑的马匹。 等他从荒野中终于找到这三匹马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刺骨的寒风吹干了他满身的汗水,衣衫单薄的李自成紧紧抱着马颈,藉以挡风。他拨马驰往好友刘宗敏家里,打算喝几口酒暖暖身子。 刘宗敏是个铁匠,在米脂县城开了个铁匠铺子。这些日子也生意清淡,早早地关了灯歇了。田都荒了,饿昏了的人们谁还有心打制农具家伙呢?李自成敲开刘宗敏的门,往他床上一瘫,再也动不了啦,只是叫着:“兄弟,拿碗酒来!” 李自成虽说把马找回来了,心里可窝了一股火,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份差使不是人干的。他几口酒下肚,一拳砸到桌上,愤愤地对刘宗敏说:“什么狗世道!老天爷不让人活,狗官儿们也不让人活。莫非要把天下百姓都B死不成!狗日的,人命还不如马命值钱!” 刘宗敏也鲁着袖子骂道:“真不如反了!饿死是个死,造反也是个死!还不如造反死得痛快!小机儿给捏住脖子还知道叫唤两声哩,咱好歹也是条汉子,能这么窝囊死?!” 自成压低嗓门儿说:“你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在安塞有个舅舅,叫高迎祥吧?我听说他也领头反了,号称'闯王’,手下有几千号人呢!” 刘宗敏惊喜地说:“那闯王就是你舅舅哇?他名头可是挺响亮的。现在那些义军首领都有个称号或外号,本名倒不大有人提,象西川的不沾泥,延川的混天王,宜川的飞山虎、大红狼。嘿,人家那才叫不白活!” 两人正聊得热血沸腾,忽听有人叩门,不由一惊,立时住了口。宗敏开门一看,却是他们的一个穷哥儿们,叫李大亮的。这李大亮一直给一位秀才当长工,就在宗敏的紧邻。宗敏亲昵地擂了他一拳,说:“是你小子呀!深更半夜吓了我们一跳!” 李大亮笑着说:“我正睡得MM糊糊的,听得你门外有几匹马咴咴地叫,一寻思就是自成来啦!”他一扫房内的请景,哈哈一笑,道:“自成,你放着公事不干,跑到这儿来想谋反不成?” 因为当时陕北几乎村村有人揭竿而起,李大亮看他俩深夜饮酒,便拿着这事儿打哈哈。 李自成揽住李大亮的肩膀也笑起来,说:“好兄弟,真要谋反还能少了你?”他望望刘宗敏,又瞅瞅李大亮,神SE渐渐凝重起来,说:“宗敏,你是抡大锤打铁的;大亮,你是扛长活儿的;我呢,也就是个低三下四的驿马夫罢了--咱都是任人欺负的人下之人,还真就忍气吞声活这一辈子不成?现在这世道,贿赂公行,做文官、武官要通过什么考试,咱是粗人,识不得几个字,为官做宰轮不到咱们,可也不能做缩头乌龟!如今老百姓活得够多么惨,要是造了反,那皇帝不也是人做的吗?有种的就该水里火里闯一番事业,替百姓冲出一条活路来!”说完,他咕噜噜大口喝干一碗酒,虎目圆睁,豪气勃发地说:“我李自成今天就算对天盟誓啦!不杀那些为非做歹的狗官,不算条汉子!” 一番话说得刘宗敏、李大亮也气血翻涌,他们各自干完一碗酒,冲李自成亮着碗底。刘宗敏抢着说:“自成,平常看你就是个有大志的。今天我们也对天盟誓,日后要干大事,我们兄弟就提着脑袋跟你一起闯!”李大亮也拍着胸脯说:“咱穷得什么都不剩了,就这条命可是响当当的。” 李自成按住他们的手说:“咱们先沉住气。我还有一班驿卒兄弟,都是生死之交。等真到那一天,咱们一起干!” 说完,三个人会神地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