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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沙丘之变”,何来“沙丘之谋”!(上)——首谈秦扶苏之不得立

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喜好远游的秦始皇开始他的第六次出巡,到了平原津得了重病,“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七月丙申,崩于沙丘平台。

按照司马迁的《史记》记载:包藏祸心能量强大的中车府令赵高对秦始皇的死秘而不宣,说服随行的公子胡亥,威胁左丞相李斯,共同篡改本应由公子扶苏继位的秦始皇遗诏,扶持幼子胡亥上位。治丧委员会弄来大批鲍鱼放置在行进的各个车辆,以掩盖秦始皇尸体发出的臭味,车队绕道九原郡回到咸阳,同时飞骑传诏B令在上郡统率三十万大军的扶苏与蒙恬自裁。

但内心憎恶暴秦但又想忠于史实的司马迁出于矛盾的心态依然留了一手,《史记》里秦始皇所谓未经篡改的遗诏并没有指定扶苏继位的确切字眼,只有疑窦重重的七个字:“与丧会咸阳而葬”,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临终的老皇帝人死其言也善,让多年发配在边地的儿子回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帝位传承是国之大事,怎么可以没有明确的诏令呢?

在所谓赵高劝说胡亥篡位的私下谈话中,信奉法家严苛之术的两位师徒居然满口都是儒家仁义道德冠冕堂皇的说辞,让人不禁怀疑所谓的劝进是不是纯属子虚乌有。

“古太子皆不将兵,使将兵,即为有意废立,晋献公之于申生是也。扶苏之不立,盖决于监军上郡之时。”著名的历史学家吕思勉先生说的这番话颇有道理。

晋献公十一年(公元前666年),晋献公宠爱小妾骊姬,想立自己最小的儿子奚齐为太子,把太子申生遣去曲沃,二公子重耳遣去蒲邑,三公子夷吾派往屈邑。骊姬之子奚齐和她妹妹的儿子卓子留在都城绛城。后来,申生被设计自杀身死,奚齐立为太子,在晋献公死后被重臣里克发动政变杀害,夷吾也差点死于非命,重耳则外逃周边列国十九载,最后成为大名鼎鼎的晋文公。

伍子胥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他的父亲伍奢就是楚平王太子建太傅。楚平王二年(公元前527年),失去太子建信任的太子少师费无极设下绝计,有使好SE的楚平王娶了太子尚未过门的未婚妻秦女孟嬴,导致太子建失宠,楚平王六年(公元前523年),太子建被赶离都城,遣往边地城父(今安徽亳州市谯城区东南城父镇)。次年逃往宋国,身为太子近臣的伍子胥父亲伍奢和长兄伍尚被楚平王杀害。

北宋王安石一语中的地指出:“扶苏仁懦。”好儒又数直谏的扶苏之显然不符合喜好严刑峻法又不喜恶言的秦始皇胃口,不是皇帝眼中接班人的料。

除了好儒,扶苏做为长子失去接班人资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母族势力已在政治上甚至是肉体上被瓦解消灭!在秦国中后期,因为秦楚联姻,来自楚国的外戚势力在秦国政坛上一直比较活跃,宣太后芈八子(电视剧中的芈月)甚至直接掌控秦国最高权力40年,秦始皇的父亲异人按照史上不二天才吕不韦的策划回国当上太子,为了讨好自己的干妈华阳夫人(宣太后弟弟华阳君的孙女)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子楚。

公元前247年,在位三年的秦庄襄王子楚去世,13岁的赵(嬴)政继位为秦王。主少国疑,少年赵政要坐稳王位必须按照吕不韦的计划,继续与强大的楚系外戚势力联手稳固政权,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扶苏是赵政长子,他的母亲毫无疑问必是楚人,少年秦王赵(嬴)政的王后就是楚系贵族之女!

那么少年赵(嬴)政娶的是谁家的女儿呢?由于秦始皇执政前期楚系外戚的史料被秦国官方除个别绕不过去的事件外有计划的完整抹去,现在已无从考证扶苏的母亲也就是赵(赢)政的第一任楚系正妻是何来历。史某只能从秦末汉初官方抹杀痕迹最明显的人物昌平君入手大胆猜想,聊飨诸位。

《寻秦记》的项少龙,以昌平君为原型,帮嬴政平定嫪毐之乱,但下场凄惨。

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帮助秦王赵(嬴)政平定嫪毐之乱、担任至少九年秦相国后因政治失意叛秦成为最后一代楚王的传奇人物昌平君仅仅出现过三次,每次都是寥寥数语,连名字都没留下。

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年),赵(嬴)政母亲赵太后的请夫嫪毐密谋造反,准备击杀正在秦国故都雍城举行成年冠礼的赵(嬴)政,赵(嬴)政知晓后,“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昌平君兄弟指挥政府军大破叛军,次年赵(嬴)政亲政前秦国的实际掌权者仲父吕不韦因受嫪毐案牵连下台后被迫自尽。

政治没有永恒的利益,到了秦王政十七年(公元前230年),子楚、赵(嬴)政父子的大恩人华阳太后去世,唯我独尊喜欢大权独揽的秦王政彻底放开手脚,楚系外戚集团被逐步清算。

秦王政二十一年(公元前226年),“新郑反,昌平君徙于郢”。楚系外戚集团的首领昌平君被贬谪到统一战争的前线,不反也得反!秦王政二十二年,“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于淮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这里的“荆”原为“楚”,为避讳秦始皇父亲子楚的名字而改。)

老成持重的昌平君

为什么这样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在司马迁的笔下没有单独列传,只是寥寥数语甚至连名字都灭失了呢?只有一种解释:秦国官方按照秦始皇的旨意除个别绕不过去的事件外有计划系统新的完整抹去了!司马迁编写《史记》的时候,只能根据他所能追寻到的蛛丝马迹尽量补阙。

那么秦始皇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以昌平君为首的楚系外戚集团不但从政治上、肉体上消灭还要从文字上清除?由于相关史料已灭失,史某只能大胆臆测了!一个是华阳夫人(后来的华阳太后)以及昌平君兄弟政治上的能量可能比我们所看到的史料信息还要强大得多,需要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清除影响,以免楚系外戚集团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这种想法看似变态却不无道理,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立昌平君为最后一代楚王的项燕的儿子项梁在都城附近的栎阳犯了重罪,还能请远在老家的人曹咎修书给楚系外戚集团的“余孽”栎阳狱掾司马欣放了自己,秦末大起义时这个司马欣当了秦军参谋长,策动秦国战神章邯率二十万主力部队投降项羽,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国有生军事力量最终土崩瓦解。

另一个最主要的动机就是前面讲到的赵(嬴)政的第一任正妻是楚系贵族之女的问题,这个楚系贵族正是秦始皇下令全力抹杀的昌平君!昌平君就是秦王赵(嬴)政的岳父!

昌平君出生于秦国,唐司马贞《史记索隐》注释:“昌平君,楚之公子,立以为相,后徙于郢,项燕立为荆王,史失其名。昌文君,名亦不知也。”经著名历史学家田余庆先生多方考证,提出昌平君的父亲是楚顷襄王的太子,后来的楚考烈王熊元,母亲是一位不知名的秦国王族女子。

熊元在秦国做质子的十年,正是宣太后芈八子(电视剧中的芈月)和楚系外戚集团掌控秦国政局的时候,按照秦楚联姻的传统,以及熊元楚太子的尊贵身份,极有可能娶了宣太后儿子秦昭襄王的女儿。那么昌平君就是赵(嬴)政的祖父秦孝文王安国君的外甥,庄襄王子楚的表弟,而华阳夫人除了是他的楚国王族近亲外,也是他的舅母。

在熊元逃离秦国回楚继位后,兼有楚秦王族高贵血统的昌平君兄弟理所当然成了华阳夫人重点保护和培养对象,年长时成为楚系外戚集团的头号人物。赵(嬴)政十三岁继位时,主少国疑,身为“外来户”的少年赵政要坐稳王位必须按照吕不韦和华阳夫人的交易,继续与强大的楚系外戚势力联手稳固政权,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亲上加亲。最理想的对象非外戚集团的头号人物也是少年秦王表叔的昌平君莫属!

这也很好解释了为什么昌平君失势后不是被下令立刻诛杀,而是离奇地贬谪到秦楚大战的风暴眼。正因为昌平君是秦始皇的岳父,长子扶苏的外公,新请暴虐又喜欢惺惺作态的赵(嬴)政不便直接诛杀,只好B你反好从肉体上消灭你!“新郑反,昌平君徙于郢”前面这三个字是司马迁在点拨我们啊!

所以随着母族势力的彻底消亡,扶苏作为昌平君的外孙,在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前夕已经自然而然的失去帝位继承人的资格了。因为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和后来的刘邦项羽都以“二世少子不当立,当立者公子扶苏。”为天下倡,争取更多响应并瓦解秦国军心民心,所谓的“沙丘之变”、“沙丘之谋”被越描越黑,也确实对迅速推翻秦朝统治起了一定的作用!到了汉初,作为汉王朝推翻暴秦统治正当新理论的奠基石,只有继续圆好胡亥篡位扶苏当立的弥天大谎,扶苏的真实出身被继续抹杀掩盖。司马迁也只能在文字上对我们进行旁敲侧击。

仁懦的扶苏

(因篇幅所限,关注“史论军”。下一节再一起来探究“沙丘之变”的其他内容。)

谭卓版的华阳夫人蛮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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