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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 李晓嘉:早期拜占庭帝国的世界地理观念与日益重要的“东方”

作者:林英 李晓嘉

来源:“历史教学编辑部”微信公众号

原文刊载于《历史教学》(下半月刊)2021年第12期

一、罗马-拜占庭观念中的“世界”概念

要了解早期拜占庭帝国的世界地理观,我们首先要理解罗马帝国盛期[奥古斯都(Augustus)皇帝到戈尔迪安三世(Gordian III ),公元前27年—公元244年]所建构的世界观念。罗马人的已知世界(orbis terrarum),源于公元前4世纪希腊地理学家建立的模式——ouikoumene。在古希腊语中,oikos有户(house)、家族(family)、人群(people)乃至族群(nation)的含义。Oikoumene就是“有人居住的世界”(the whole inhabited world),或者说“已知世界”(the known world)。这种地理观念强调的是能够被人类理新所感知和理解的世界,因此与更为古老的神话地理学(mythology geography)如《荷马史诗》区别开来。

显然,在罗马地理学中,大地被划分为未被探索的自然和已经被人类踏足的地区,罗马地理学所要描述的对象就是被人类所认知的世界。在希腊传统的地理学中,对于世界的探索更多地建立在学者个人的游历和思考之中,如希罗多德融合历史、地理和人种学的探究(istoria)。到了希腊化时代则形成了以学派为中心对各类地理知识的整合与科学化,如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著作。随着罗马帝国的建立,罗马人凭借军事胜利和行政管理体制确保了对广袤疆域的稳固统治,也赢得了境内不同地区政治与文化经英对于罗马统治的认可与支持,在这样的背景下,新的世界地理观念在帝国政治话语的框架中发展起来了。

在罗马帝国盛期,这个“已知世界”具有四个主要特征:(一)已知世界的纬度与经度的比例为 2:1。(二)它包括亚洲、欧洲与非洲三部分。(三)它的中心地带是罗马人认为的文明世界(以城市为代表),周围环绕着住在村庄或者游牧的蛮族,在此之外则是居住在世界边缘的传说中的民族。(四)在文明地带中罗马帝国位于核心。

总之,随着罗马帝国的建立,已知世界变成了一个被罗马人充分建构的地理与社会空间,这才是罗马盛期世界观的独特之处。罗马帝国是人类所居世界的中心,罗马命运乃是人类命运的观念在奥古斯都留给后世的功德碑中得到了鲜明的表达。

二、基督教罗马中心观与遥远东方的新知识

公元5世纪后半期,随着西部蛮族王国的势力日益强大,西部罗马皇帝的统治已经无法维持,476年,在所谓的西罗马皇帝罗穆洛斯·奥古斯都(Romulus Augustulus)被废黜后,有三个并立政府出现,都号称自己是罗马正统:前任被放逐的皇帝尼波斯(Nepos),他控制了达尔马提亚,直到480年被杀;高卢北部的行省,该省长直到487年被杀前仍效忠罗马;北非的罗马-阿兰行省,该地同时臣服于汪达尔人,直到533年拜占庭帝国打败汪达尔人,才重回罗马的管辖。与西部的混乱局面相比,罗马帝国东部仍旧坚不可摧,继续保持着罗马帝国的政治体制。

在贝利撒留看来,罗马无论在任何请况下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罗马帝国经历了那么多的失败和挫折,但是每一次都起死回生,这就是东部的正统信念。当然,东部的“新罗马”——君士坦丁堡无疑是罗马帝国新的中心。

虽然现实中的罗马版图在不断缩小,但是至少在早期拜占庭的地理文献中罗马依旧声名显赫,甚至比奥古斯都的时代传播得更远。但是,与奥古斯都功德碑中从容镇定的地理叙述、不容置疑的事实列举相比,5—6世纪故事中的主角并非罗马皇帝本人,而是商人和旅行者,他们本身的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只有在经历曲折、竞争与比较之后,罗马的世界影响力才得到外国的认可,显然,这是时代特征的反映。罗马帝国依旧名声远扬,但是其实际影响力正在不断东移,上述故事中的主角都是从埃及出发前往印度,故事的背景是古代晚期再度活跃的印度洋贸易网络,故事中的塔普洛班、阿杜里斯、阿克苏姆都是罗马商人从事红海贸易时需要经过的港口和沿岸地区,这些地名尽管在罗马盛期已经出现,但是在早期拜占庭帝国已经有了新的含义,或者说,在这一时期的世界地理观中,东方正日益突出和重要,东方与罗马的关系也在发生变化。

三、罗马与萨珊波斯的对等关系

380—390年之间,亲身参与罗马-波斯战争的阿米亚努斯·马塞里努斯(Ammianus Marcellinus)在描述萨珊波斯时,使用了波斯来源的地理模式,从萨珊波斯的中心到边缘进行叙述,这实际上承认了萨珊波斯作为一个强大帝国的特殊新。尽管罗马人仍旧称呼波斯人为蛮族人,但是来自叙利亚的罗马公民马塞里努斯却没有像西部的拉丁作家一样使用这种称呼,对他来说,蛮族是指日耳曼人,并非强大文明的东方帝国。随着萨珊波斯日益强大的军事压力,波斯战争成为早期拜占庭帝国必须要认真面对的问题。讲叙利亚语和亚美尼亚语的近东地区由罗马与波斯两大帝国划分,这里因此成为了解早期拜占庭世界地理观的最佳地点。科斯马斯是来自亚历山大里亚的罗马公民,他属于东方叙利亚教会信奉的聂斯TUO利派,与波斯的基督徒接触颇多。在他的《基督教世界风土记》中,他了解了中国(Tzinista),还记录了穿越欧亚大陆的旅行所需要的日程:从中国到幼发拉底河上的塞琉西亚(Seleucia)需要243天,从地中海东岸到达赫拉克利斯之柱(直布罗陀海峡)需要150天。他笔下的波斯帝国幅员广阔,可以和罗马帝国相提并论。

在4—7世纪的拜占庭的史料中,有关萨珊波斯-拜占庭关系的官方说法,最常见的便是“兄弟之邦”。在马拉拉斯(John Malalas)、普罗柯比(Procopius of Caesarea)、塞奥菲拉科特·席莫卡塔(Theophylact Simocatta)及其后的史家作品中,我们都可以找到类似两国君主是“兄弟”或“如手足一般”的描述。萨珊波斯的科斯老二世(Kosrow II)在写给罗马皇帝莫里斯(Maurice)的信中说:“上天让这世界由两只眼睛照亮,这就是最强大的罗马皇帝和最强干的萨珊君主。因为他们会将那些不驯服的,无知的蛮族部落拔除,让人类的进程继续平安有序地进行。”

总之,在早期拜占庭时代,萨珊波斯帝国一直是罗马人无法忽视的竞争对手。与罗马盛期的罗马-安息关系不同,在拜占庭帝国的世界地理中,东面的萨珊波斯是一个保持着对等关系的国家,是“大地之上的两只眼睛”,这一新观念将早期拜占庭的世界地理观与奥古斯都所完善的罗马中心观区别开来,也显示出东方在新时代日益增长的重要新。

四、拜占庭帝国与来自中亚的草原民族

然而,东方的意义不仅仅反映在拜占庭对于遥远东方国家如印度、中国的了解,以及与萨珊波斯的势均力敌之中,公元6世纪之后,来自中亚的嚈哒人和突厥人逐渐进入拜占庭帝国的视野。这些新兴的游牧帝国与拜占庭帝国熟悉的日耳曼人乃至稍后的斯拉夫人不同,后者实际上居住在帝国的边境地区,早已经熟悉罗马政治体系,认同帝国的政治威权和文化优势。

米南德记载了公元558—582年之间的历史,他一般使用首领(hēgemōn)一词称呼蛮族国王,包括乌提古尔人(Utigurs)的领袖善狄科斯(Sandilchos)、嚈哒人国王以及墨洛温王朝的国王西吉伯特(Sigibert)。在记载阿瓦尔人时,米南德则使用了可汗。

另一方面,当拜占庭史家提到突厥可汗时,可汗一词有了更为正面的含义。567年,西突厥可汗室点密(Sizabul)通过粟特人摩尼亚赫的介绍与拜占庭签订盟约,共同对抗萨珊波斯,米南德先是提到“由于突厥人日益增多的运气(即军事胜利)使得他们的粟特臣民向突厥人的巴塞琉斯提出,要向波斯人贩卖丝绸”。在拜占庭文献中,巴塞琉斯是专门用来称呼拜占庭与萨珊皇帝的头衔,米南德使用这一称呼,说明他理解突厥帝国当时的国际影响力。以上种种都显示出突厥可汗将自己放在与罗马皇帝同等的地位,可汗是草原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五、结语

总之,公元4—7世纪,呈现在拜占庭帝国眼中的已知世界与奥古斯都时代的“已知世界”已然不同。公元98年,塔西佗在《日耳曼尼亚志》中以罗马式的清晰与条理描述着帝国边境的蛮族,尽管他是元首制的坚定反对者,他笔下的蛮族却和奥古斯都功德碑中被征服的蛮族与外国一样,整齐地排列在帝国边境,被茂密的森林、湍急的河流等天险与罗马领土分隔。在罗马盛期的世界地图中,罗马中心与罗马霸权是毋庸置疑的。但是,4世纪之后,拜占庭文献中的蛮族既包括西部兴起的蛮族王国,也包括东方的萨珊波斯与进入这一区域不久的草原民族,不同蛮族在拜占庭外交关系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蛮族不仅仅是多元化的,而且有了等级地位的差别。与此同时,这个新“已知世界”伴随着基督教的兴起与传播有了新的内涵,当罗马实际控制的领土在缩小,罗马皇帝的声望与影响力却在增加,拜占庭帝国不但是罗马帝国的延续者,也是基督教正统所在:拜占庭皇帝是全世界基督教徒的保护者,拜占庭将要建立一个基督教的世界,这个以拜占庭为中心的新的宗教文化共同体——希腊正教世界(Oikumene of Greek Orthodoxy)在若干世纪之后,通过战争、外交与传教最终得以建立。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历史学系

注释从略,完整版请参考原文。

编辑:湘 宇

校审:水 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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