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我们都是被锁在客厅的流浪汉
更新时间:2022-04-25
本文刊登于《ELLEMEN睿士》5月刊卷首 原标题《春天的落阳》 有人在三里屯偷拍李诞,发到社交媒体,他在喝下午茶。也可以说他不是李诞,照片拍到侧后方,只见猕猴桃般的圆头和小圆眼镜。网友评论说,这人太机贼,闻讯而逃。网友想必困在上海。气愤、委屈、羡慕嫉妒都可以理解。 前两天看到个故事。医生在手术台上抢救一位将军,递手术刀的护士,草起手术刀瞄准医生的肾脏捅了进去。 护士眼含泪水,又不失坚毅地说:“对不起,我是卧底。平日里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但我不能让你救活他,他不能再说一句话。” 医生捂着伤口,疑或地看着护士说:“那你捅他啊。” 公司组织全员线上会议,老板讲讲,主编们讲讲,在方舱的同事们讲讲,家里有猫有狗的,抱着猫狗讲讲。人要说话,说完最好有人听,很多人赞同,很多人骂你。我们才感到不孤独,哪怕是看起来不孤独。不然就像有的网友说,再不解封,都要和自己老公处出感请来了。 我那天在北京约人吃饭,差点错过开会,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打视频。好几个上海同事微信我说,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开车出去到处晃悠。这是微信说出来的。没说出来的,按好了静音说这个闻讯而逃的机贼。好好好,自由有罪,我替自由跟大家赔罪。 不太记得清我发言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虽然总想着赢,但大部分人觉得我是,那就是。悲观主义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像小时候,我总和我妈争论问题。无论任何事,我妈的结论都是,如果你不能改变环境,那你就去适应它。 大概是没吐出象牙。因为有一个同事听完我讲,在留言区说,大家不要失望,他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万分之一。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大多数人都秉持善信,为大家默默付出。 讲太投入,以至于忽略了这条弹幕。否则,我肯定当场大喊一声妈妈,妈妈你来啦。儿子怕居家,已经快一年没回家,啊!烛光里的妈妈,啊。 可我不要,别人也休想拿我做那万分之一。 和一个朋友吃饭,他说你焦虑什么呀?台湾省的蒋勋说,人要盯着自己有什么,如果一直盯着自己还没有什么,那就是衣望的无底洞。你看你(省略200字好话)。 我说剪掉好话,说已有的。比如我已知我每个月必须给公司签1000万合同,我才可以达标。现在这个已知的目标多半完蛋了。 他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俗气,天天净是钱。如果不谈钱,想想还有啥目标? 我说你看,现在又让我去盯着没有的了。非要说睡午觉时候想的事,就是我也写一本《夜晚的潜水艇》,到处得奖,领奖,被文艺青年拍马批,上台领奖像个自闭患者,一句话说不出,最后说个谢谢,脸都憋红了。 朋友说如果撇开写作的话,产品特SE其实也差不多——长得都还凑合。我?他接着问,让你跟陈春成交换人生行么?我说现在吃要,立马换。他说据我所知,如果不卖影视版权,他的收入比你少很多。我说你看看,世界上哪有交换人生要。 这顿饭前一天,北京摘星。我琢磨着是不是回重庆看看我爸妈。吃完这顿饭第二天,北京发布新疫请报告,说估计已经隐秘传播一周。这位朋友拍照给我,说囤好了。 而我,三周以前买了冰柜,装满它。我希望,其实我是一个小丑,公园枝头上挂满断线风筝、周末的环路上水泄不通、SKP停车场哪怕周一上午也找不到车位。但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是希望带来的。 去年初夏,我在九寨沟。景区里面碰到一群上海年轻人,男的穿西装,大牛仔裤,白运动鞋。女的用羊MAO围巾裹在连衣裙外面,踩着短高跟鞋上上下下。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天地。 我在北京穿西装出门,别人会问你今天要干嘛去。把生活在北京的人放到上海去,他脑子长满问号,你们每天都干嘛去。 上海好似春末夏初的花蝴蝶,优雅轻盈,而关我批事。如今只是噩梦一场,像无边无际打着漩涡的黑水。 5月5日立夏。愿夏天,追不上梦醒时分。 编辑总监 周径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