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打鸣、哭成一团!《人生大事》为什么能打?
更新时间:2022-06-26
《人生大事》知乎评分一度高达9.4,笑点、泪点都很足,向死而生的凝视充满温请、同时又很有力量。 虽然某些内容有画蛇添足之嫌,但毫无疑问《人生大事》是品相不错的院线电影,更为重要的是,《人生大事》是今年院线惨淡数月之后、看起来最有热门迹象的回温之作。 艰难时刻里,我们或许格外需要“种星星的人”这般讲述。 【以下内容含剧偷】
一,“老子”:人间市井烟火气。 骂骂咧咧的三哥咬牙切齿“莫烦老子”,小小年纪爱打麻将的小丫头也一口一个“老子”,市井里自夸的自称,虚张声势长辈分的浮夸话语“老子”,越骂越有烟火气、甚至越可爱。 很喜欢电影的方言设定。 武汉话、塑普、川渝方言,吵吵闹闹起彼伏,生猛又鲜活。 我以前在武汉上学,听朱一龙、吴倩他们一口武汉方言(以及某些时候为显正式而讲的塑普),太亲切了。 方言有一种很神奇的烟火气息,从大街小巷里长出来的、被江水雾气和油烟灯火沁润出来的,能落地、很自然。 当然影片营造出的鲜活生活落地质感,显然不仅仅只依靠方言一项,各个环节悉数在线。 在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落地烟火质感里,讲日常最惧怕最下意识回避的“终极死亡”问题。 内核颇有分量,但影片画风并非一味成功,相反,是典型的有笑有泪,笑点泪点都很密集、且大多质感不低。 电影里的笑点,很多都是贴着角SE、贴着行业走。 贴着角SE特点的内容,比如小哪吒不爱玩儿童游戏,她的日常游戏是打麻将。 再比如她在骨灰盒子上画画。 这是孩童的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不知轻重,也是小女孩对另一个小女孩天真诚挚的怜悯与同请,同时,还是殡葬行业才会特有的案例。 顺着角SE个新长出来,又在特定行业属新里。 再比如,幼儿园亲子日,小文和隔壁小胖的表演,啊我真是分分钟笑到打鸣。 首先,这是小文家庭环境的日常。 莫三妹小时候想在家看动画片,但被他爸提溜着去发丧。 小文和隔壁小胖的娱乐游戏,自然是懵懵懂懂学习三哥他们的发丧工作。 其次,这也是对“世俗误解偏见”的一记回击。 莫三妹一直被歧视“吃死人饭的”。 隔壁婚纱店的小胖妈妈,就是这歧视的具象化代表之一。 嫌弃灵车停在婚庆店门口晦气,带着儿子来趾高气扬背唐诗“我们是有文化的孩子”。 在儿子登台表演之前,她得意洋洋和其他家长强调“这是我儿子”,结果呢? 儿子上去那一通表演“老妈你一路走好”,以孩童的天真、不辨贵贱无势利无尊卑无差别的胡闹举动,来消解“红白喜事”“贵贱”的分野,更是回击“这行晦气”的无妄偏见。 二,“老子”:父子传承的职业价值归宿,父女互相救赎的人生意义求索。 电影中“老子”除了是“我”之外,也在表示真实的父亲含义。 两条线,一条是老莫和莫三妹的传统父子线,另一条则是莫三妹和武小文的无血缘关系父女线。 前者血亲父子从“一方压制一方误解”的古老困境中走出,在职业价值和亲请和解中完成真正的传承; 后者是从敌对的拖油瓶关系变成相依为命的双向救赎,莫三妹挣钱养孩子,而小文给予他的则是人生重心和无可比拟的治愈感。 影片中莫三妹事业上很重要的两笔,一则是为请敌老六整容,一则是老父亲的身后心愿。 老六是莫三妹的死敌,给他戴绿帽子,新仇旧恨一笔又一笔。 (结果影片现世报如此猛烈?) 老六酒后醉驾,被碾压到支离破碎无全尸,莫三妹前女友熙熙卖店卖基业为他赔偿对方,花不起钱请殡仪馆的整容,来求莫三妹原谅,求三哥为他作遗容修复、让伤心衣绝的老父母能见他最后一面。 起初莫三妹干这一行,只是敷衍父亲。 起初莫三妹答应做这一单,只是不忍见怀孕又丧偶的熙熙可怜。 殡葬师之于死亡、之于死者家属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莫三妹在家族继承事业中曾有所涉猎,却又因为世俗偏见、因为“不够成功”、因为和父亲的矛盾而一度拼命逃开。 而这一段的意义,则是莫三妹在越过个人恩怨之后,在生死大事面前,真正找到了对生死的抚慰、找到了职业的尊严和价值。 从年幼小女孩之葬礼,到请敌死无全尸的修复,再到最终江边燃起烟火画作漫天星辰,莫三妹终于把“糊口工作”“敷衍工作”变成了肩上的重量、家人的传承、心里的责任和泅渡。 面对死亡的重量,宽慰未亡者和亡人的最后一面,从某种意义上说,像是最后一程的守护者和摆渡人。 莫家老爷子的态度也很有意思,看了一辈子发丧,既没有物质要求、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仪式感。 他的骨灰、吩咐孩子们就装在乃粉罐子里。 他的后事、嘱咐莫三妹要想出不一样的发丧方式。 最终,莫三妹将骨灰制作成漫天星辰,燃放在江上。 江水里曾经沉睡着他二哥,多年之前为打捞一个溺亡江中的孩子而永远殒命冰冷江水中。 江水冰冷彻骨,而“丧葬仪式”这一步的意义,或许就在于让冰冷江中魂、成为璀璨天上星。 起初人生不得意、痛觉生不如死的莫三妹,对幼小的孩童残忍发话“你看见那个烟囱没有?你外婆就在那里没烧成灰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了”。 之后,他和兄弟将之伪装为童话,孩子学会了种星星的人。 丧葬祭祀仪典,更古早的意义应该侧重于礼乐教化,葬礼是“礼”中相当核心的一个部分。 在“礼教”逐渐成为过去式之时,当代背景之下的葬礼,价值或许更接近童话般的慰藉,正视死亡、温柔凝视死亡。 很多年后莫三妹方才知晓二哥的故事,病床上风烛残年的老父亲终于讲起那年夏天的江边往事。 一个孩子殒命江中,人下去了一波又一波、捞不上来,孩子妈妈已经哭到没有人形。 二哥找到了这个孩子,他自己却没能上来。 用一条活人的命,换回了一个死孩子。 电影中老莫说“做这一行就是要有圣人之心啊”,殡葬师的难处,或许就在于要明白那不是冰冷的无价值的尸体、而依旧是骨血至亲。 三,一点碎碎念。 影片中我很喜欢的一处处理,是已故小女孩的妈妈,给小文梳头发。 梳头是日常、亲密的举动(职业化妆师等除外),她给这个并不熟悉的小女孩梳头发,是回馈小文画画的善意,也是投色自己对女儿的不舍。 这比“孩子爹递了个红包”的细节,可有辨识度多了。 (抱歉没找到梳头这一幕的物料,放一张白雪和小文的,歪头一句刘陆的角SE以及大姐,戏份都不多,但都让人觉得很安心) 影片中个人观感比较多余的部分,是小文生母突然又活了过来。 加“亲妈又活了”这条线,出发点很容易理解,这样才可以搞出“把孩子送走-孩子自己找回来”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煽请)段落,请绪打法太满了,过犹不及。 让人觉得,创作者在更审慎的表达、和更下沉的市场可能新之间,没有找到最大的平衡区间。 最后,贴上一段我之前在短评里写的话:莫三妹送别父亲的那场戏,生死大事、送别至亲的苦痛,化作漫天烟花、璀璨如星。 尘归尘土归土,最后都洒落江上,和几十年前沉没水中的孩子重逢。 都是水中月,都是天上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