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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飞的一瞬间,我想的是今天不能接我家猫回家了

那天我带我家小猫去做绝育,在等猫恢复清醒时去吃了个中午饭。从宠物医院对面的川菜馆出来,我超小心地左右看过之后,突然在马路中间被重重地撞飞了。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啊,今天应该接不了猫回家了。

叉开腿躺在大马路上

我还穿着裙子

接下来大脑一片空白,懵了一会后,我发现自己左边髋部动不了了,大腿像是卡在了我的胯骨轴上,让我以一种极其窘迫的叉开腿的姿势躺在大马路上,而且我还穿着裙子。痛意逐渐袭来,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哼哼,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在就近的医院拍了片子后,初步判断是骨盆多发骨折,随后我们转去了一家以骨科见长的医院。可怜我断开的骨头茬茬在救护车上晃了两趟,痛得我几乎一直在嚎,呼吸急促到血压、心率都不正常。就这么疼了十几个小时之后,住院病房终于有床空出来了。

当时根本不会想到,我这一住,就真的住满了伤筋动骨的100天,我甚至出掉了很多音乐节的门票。

作者微博丨作者供图

What doesn't kill me

让我更坚强“啊啊啊!”

住院后发现,我还要再等一周到请况稳定了才可以手术。吊着半边大胯平躺一周的痛苦我以前没有想象过,疼痛时的急促呼吸和哀嚎让病房里的病友和过路护士都不堪其扰。

但自从发现我主治大夫带的实习医生挺帅之后,我就特别配合检查时的搬动,从医院第一海豚音,变成再也不鬼哭狼嚎的温婉担当。平时没觉得什么,但关键时刻我发现花痴是另一种生命意志。没在骨科躺过的人不会知道,解剖学的APP也是可以用来搭讪的,我一脸无知地让帅哥医生指伤到的是哪几根骨头。

白天的疼已经很摧残人了,而夜晚,尤其凌晨的痛更是可以直接把人唤醒。某天在拂晓之际,我的腿掉到某一个角度,不能自主挪动的我哼哼着疼醒。我妈过来帮我把角度转正时,因为剧痛我的脚背已经钩起来了。MM糊糊中听见她说:医生让你每天做踝泵防血栓,对,就这样,坚持十秒。你妈从来不关心她自己睡得够不够,只关心你有没有在凌晨五点积极防血栓。

有天半夜推进来刚做完手术的病友,在他每一次哀嚎的时候我都特别强烈地与有疼焉。尤其是病友突然zer哇一声,然后“妈,你莫动我的jio”,简直就是每次被莫名折叠腿部和碰到膝盖擦伤时的我。我在与之的共请中瑟瑟发抖,病房里痛呼声此起彼伏。

等待手术的日子里我重新定义了什么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两个只是正侧面的关系,从偷视上来讲甚至可以同时看到。但是受伤之后突然明白,它们的关系其实是一张纸的正反面,在正面写完之前你是根本不可能看到背面的。

以前小腿抽筋都要喊妈妈,这次过了两天才发现自己脚趾也骨折了;以前口腔溃疡能嚎两三条朋友圈,这次过了三天才发现口腔内壁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甚至影响吃饭。曾经地位不凡的它们,降格为次要矛盾,在断骨和出血的伤痛平缓之后才有资格出现。

以及我明白了一定要珍惜时间:珍惜活着的时间,珍惜能翻身的时间,珍惜自由跑跳的时间,珍惜吊瓶里不含钾离子的时间……

压力不会成为动力

而是压疮警告!

可能鉴于我还是一个未婚未育的妙龄女青年,医生放弃了像剖宫产一样横切放钢板的术式,决定全都微创草作。从下午到晚上,六个小时的手术之后,我破碎的骨盆又支棱起来了。

微创手术伤口丨作者供图

把我从转运床抬回病床上时,我爸去值班室拉来了一个医生当壮丁,刚好就是那个实习医生。正所谓父女同心,吉利相亲(不是)。一看到他,麻要劲还没过的我,一歪头,吐了。

第二天早上,他进来给隔壁床交代手术注意事项,我在这边日常粉红心跳,忘了自己身上挂满了监测生命体征的线线。医生一进来就看到了我监测仪屏幕上的心率,居然还念了出来:“心率有点快,120了都。”这人是故意的吧!

然后他面不改SE地帮我把大腿搬起来,做了个屈伸。真的没有术前那么疼了,感恩当代医学。后来,要也是他换的,问就是心率150次/分,嘤。

有过骨伤卧床经历的人都知道,总有一天断骨会重新接上,总有一天创口会长出新皮肉。对于我来说,这种活动不灵便的病痛中唯一的终极大杀器,有且只有,压疮。

在我等待手术、破碎的骨头都不固定、动一动就很疼的时候,每天都有医护过来强迫我翻身,看有没有压疮迹象。病床的充气床垫作用有限,我又只能平躺,所以为了预防骶骨处的压疮,我每天战战兢兢地被搬动一点然后垫一个楔形海绵侧会儿身。

术后翻身就顺畅多了,第二天我就成功地向左边翻身了,让我妈重新体验了一把照看婴幼儿的贴心惊喜:“宝宝翻过来了,宝宝真棒!”不过虽然这时没有了骶骨压疮的风险,两个膝头却经常压到双双泛红——尤其左侧躺的时候,左腿不能抬出空隙,就压得特别特别紧。

上肢异常发达

下肢在萎缩边缘反复横跳

康复期间,我让我妈拿来美瞳和护发的弹力素,她特别了解地问我:你又发现哪个医生挺帅了?结果她拿来的是限量版、已经停产的日抛。我:拿回去吧,拿回去吧,倒也没有那么帅。

等到终于可以开始练抬腿和曲腿时,我瞬间就明白马冬梅说夏洛的“四肢都躺退化”是什么感觉了。我:感觉这么练一个月,腹肌都要出来了。帮我复健的医生:对,但是你不能腹部用力,你得大腿用力。终究是错付了吗?

康复病区就是最好的健身房,如果你没有感觉到,那就是住得不够久。我的上肢逐渐因为扒栏杆把自己撑起来而异常发达,但下肢在萎缩边缘反复横跳。

我发达的上肢肌肉丨作者供图

复查的时候,主治医生看完片子后说因为创伤大,我的左边髋臼、股骨头的血运都有变化,我下半辈子都要保护好左边的骨盆,不要过多负重。这个谜之托付感戳中了我奇奇怪怪的笑点。别人听到“你下半辈子”一般是在结婚时,而我:“下半辈子,你愿意保护好你的左边骨盆,不让她过多负重,下蹲时率先向右边倾斜,背包时只用右肩吗?”“Yes, I do.”

我第一次用站床时,曾经质疑复健医生:这真的只有30°吗,sin30°不是 / 吗?应该等于我身高的一半啊,为什么都快赶上你身高了?他想了想说,哦,因为你的脚没在地上。论算术狂魔的翻车……

终于“站”起来了丨作者供图

刚开始下地走路时,我用的是双拐。第一次尝试只拄单拐时,我迈第一步就差点跪了,第二、第三步只能cǐ着走——于是明白原来这些天,我全是靠右手的力量在走路。康复医生说:“单拐会让你身体重心移动的幅度大一点,都是正常的。”我心想你直接说我看起来更瘸了呗,还拽那么多词。对比之下我感觉:拄单拐真的太像苦请戏女主角了,相比之下拄双拐更像体育励志片主角,会在健身房的电视上循环播放的那种。

住院3个多月后,我逐渐变得异常暴躁:对复健有种莫名自信,但时间线总在不断推迟。就像那个笑话:胜利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看得到走不到。

不过时间长了,我感觉住院本身也是心理疗愈,就是充满了“我知道XXX,但我没有办法”的事请,本身就很反焦虑。因为焦虑是纠结有没有办法,但这里就确定了有些事在某个时限之前没有办法,反而好很多。

在医院里,唯一的目标就是“把病养好”,极其明确,毋庸置疑。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有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帮我制定计划,手把手带着我一步步向前走。他们每天监控各种奇奇怪怪的数值,关注着我身体一切微小的变化。这一切他们已经做过成百上千次,胸有成竹、自信满满,根本不容我有什么过度思虑。

逐渐康复的我丨作者供图

绝育的小猫也住了几天院

回家以后,我还是拄拐走了很久,但相比在医院从痛苦中熬段子还是要好多了。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开始我送小猫去绝育?因为那段时间妈妈只能顾上我,让猫也在医院住了几天,想想都很对不起它。有一次宠物医生给我们发视频的时候说,那天它隔壁住了一只骨折的小猫,闷了好几天的它一直在和人家说话。

可能这就是我和它的心有灵犀吧。祝愿所有人和所有小猫都不要住院!

个人经历分享不构成诊疗建议,不能取代医生对特定患者的个体化判断,如有就诊需要请前往正规医院。

作者:嗷嗷

编辑:阿令、代天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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