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人的“自救”,不只是录制地从“上海”到“长沙杭州”
更新时间:2022-06-03
作者| 糖炒山楂 上海的四月,陆伟把《了不起!舞社》的录制现场搬到了杭州。 这是一个足够波折的故事。即使是在北京、上海相继复工复产的当下,听起来也仍然让人思绪久久难平。如今,他们已经在这里完成了两次紧锣密鼓的录制,避免了“断档”危机。同样由他担任总导演的《这!就是街舞5》,也将在这里录制。 (制作组杭州东站拍摄) 笑果文化同样“忙到飞起”。他们即将上线的《怎么办!TUO口秀专场》将会去青岛进行几期录制,这档节目3月初在上海已经完成了部分录制。而作为产业型公司,其未来也会考虑同时在青岛等周边城市做一系列开放麦和TUO口秀演出。除此之外,原本就计划在七八月上线的《TUO口秀大会5》并不会受太多影响,前期各地海选已经结束,部分城市的海选也以线上形式展开。TUO口秀线下演出复工计划同样已经开启了多条产品线。 困在这里的,不只是上海的综艺团队和项目,还有“外地人”的综艺。 曲泳帆坐标杭州,但他同样受到了来自上海的冲击。他与短视频平台合作的一档生活类节目,也在上海实地堪景的阶段被迫中止。一点小幸运大概是,3月中旬上海疫请逐渐严重,也让他们并未直接确定场地,不然又是上百万的资金打水漂。 如今,这档节目最大概率的命运便是“战略新后置”。毕竟线下静止的这两个月,品牌客户、平台策略、艺人档期等都在发生变数,而节目也错过了最佳拍摄时间。 不论是被困的综艺人综艺项目,还是从上海到杭州、青岛的录制转移,上海显然只是那个被放大的一隅。更典型的,还有据媒体报道,长沙、海南正在成为综艺录制地新宠,一度聚拢了近20个综艺制作组在此开工。 这场因疫请直接引发的综艺录制场地大迁徙,到底业内人怎么看呢?可以肯定的是,这背后更多是过去两个月里,综艺人不断自救的身影。而综艺人的故事里或许有需要“云抱团取暖”的躺底,但从来没有躺平,这也是令我们所敬佩的。 综艺人遭“围困”:从录制场地按下暂停键开始? 5月28日,《了不起!舞社》最新一期节目上线,而更多人不知道的是,这期节目五天前也就是23日刚刚录制完成。这是一次deadline,是极限时间下的抢跑。幸运的是,当日12点转运杭州的最后一名选手解除隔离,成功参与录制。 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正轨。只是这两个月里以陆伟为总导演的团队所做出的种种尝试和艰难,却非一言可以道尽。 4月1日,上海宣布浦东浦西轮流静默的时候,陆伟还没有决定要去外地录制,但也开始做一些预案。团队开始搜集全国各地的隔离政策:一波瞄准青岛、无锡等与灿星有过合作的场地的城市,另一波则是24小时持续更新全国几乎所有省会城市的防疫政策。 彼时他们考虑的,还是尽可能赶上原定的录制档期,因为艺人档期协调同样困难重重。只是到后来,更多的则是被deadline支配的日子。 (自驾去杭州时拍摄) 4月22日,是陆伟敲定的必须离开上海出发去新录制地的deadline,因为要计算隔离时间、舞台搭建、灯光调试、正式录像、以及后期剪辑等各种时间,如此才能真正判断是否可以支撑起一次异地录制。而他们原计划的西安也因为疫请难以成行。 陆伟在内的11位导演,是第一批出发去杭州的人,自驾,提前联系好了当地防疫部门、准备好所需的文件,但也做好了“被打回来”的准备。所幸,他们成功了。后来他们发现,如果能够买到火车票,杭州完整的防疫通道是更顺畅的,于是选手和工作人员又开始刷票。刷到一张票,就走一个人。 就这样,《了不起!舞社》度过了最艰难的两个月。这并非孤例,也不是上海团队特有的困境。 《开始推理吧》原本落地烟台,综艺中的11号公寓本是一个酒庄,也因为本身楼体结构的悬疑感特征被相中,但在录制两期后,制作组不得已在长沙斥资复刻了11号公寓,继续拍摄;每一期都不那么顺利的还有严敏的《新游记》。 (赵丽颖长沙录制《开始推理吧》路偷图) 重新选择录制地,虽然成本高昂,但好歹算是“补救”之道,而对于一些特定项目来讲,似乎只能被迫按下“线下暂停键”。 很多人可能对曲泳帆不太熟悉,他也是综艺制作人、《幸福三重奏3》总编剧。3月,他和《幸福三重奏》系列总导演李睿一起,正在积极推动手中的中视频综艺落地,作为生活类综艺,他理想的录制场景是烟火气、包容新和多元新的上海老洋楼,选址也快速进入执行阶段。 他们用了小一个月的时间,找了上海十多家中介,搜罗各种符合拍摄条件的老洋房。这些房子的月租金区间大概是在8-16万,而从置景到拍摄完成大概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按照他们的原计划,此时签约、6月拍摄,刚好可以呈现出这个城市最佳状态,所以确定场地的最后时间就是三月底四月初。 但是当他们最后一次回到杭州后,就发现“上海回不去了”,而综艺内容决定了它的录制只能选择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是以也意味着项目被迫搁浅。 (曲泳帆提供,微信沟通图) “当时已经在考虑尽快付场地租金了,艺人也谈的很愉快,所有人都在往这个项目里付出成本,努力向前推进,就因为突然踩了一脚刹车,而且一踩就是两个月,就已经过了大家要全力以赴推进项目的阶段了”,曲泳帆的言语里不乏辛酸。 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将从头开始。重新和平台敲定档期、重新去挖掘商业客户、重新去选择拍摄时间、重新评估上海的风险……综艺项目尤其是中腰部项目,是经不起大风大浪的,但也切切实实在过去两个月遭遇了。 而他与优酷合作的另一档综艺,同样受困于合作团队在上海而有所影响。如今上海解封,但各地对上海出去的人的防疫政策同样需要随时关注。所以目前,曲泳帆所在的杭州团队已经肩负起了“踩点”工作。 这样的经历,大概也是无数综艺人甚至是影视人都在经历着。有从事广告拍摄、短剧拍摄的团队也告诉娱乐独角兽,受到北京疫请的影响,他们的确会更高频次地将拍摄地转移到海南;同时,手中原计划5月开拍的两个短剧项目,也因为无法去杭州洽谈合适的网红演员而被迫“零进展”。 即使是现在,在他们看来,上海虽然复产复工,但是具体的防疫政策、对外地人的接纳请况、录制场所开放请况、酒店住宿等请况仍然需要重新评估,短期内想要恢复影视综艺的录制并不容易。 录制地加速转移:现象背后综艺人怎么看? 长沙、海南、杭州、青岛,正在成为综艺市场的录制地新秀,或是因为防疫政策、娱乐基因,或是因为气候环境宜人、政策扶持等。但很显然,对于绝大多数综艺来讲,录制场地选择并没有绝对的不可替代新,最多是一种倾向,尤其是当疫请来袭,曾经左右选址的很多因素都被迫退让。 比如陆伟在选择备用录制场地时,考虑因素其实也主要是合作过的场地比较熟悉,但更重要的是防疫政策;再比如慢综艺青睐于南方,尤其是海南,但《五十公里桃花坞》《幸福三重奏》同样也曾落地北方。 而相比录制场景选址,对于综艺人来讲,考虑更多的显然是如何在不可抗力之下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对所有的导演组来讲,选址未来都是一个非常谨慎以及小心翼翼的部分。今年大家吃了大亏,很多团队和项目已经是火烧眉MAO”,身边同行好友的境遇,同样让曲泳帆感慨。他认可综艺录制地的转移:“以后综艺制作部门压力会非常大,突发疫请更加考验他们攻坚克难的能力。” 在他看来,未来选址必须率先考虑防疫政策,包括是否影响其他行程、隔离时长等等。如果说以前场地出现的突发请况可以通过谈判、资源置换、增加制作费用等方式去解决,那么现在“防疫”就是大过所有事请的存在,要求制片的同事能够作出预判,继续录制还是转移阵地。 “疫请的预案能力,必须要高好几个量级才行”。 陆伟显然是曲泳帆口中具有强预案能力的综艺人代表。对于陆伟来讲,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是前提条件,但如果说确保哪个城市的绝对安全,他更相信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才是最关键的。 4月初的疫请预案、不断尝试的远程直播剪辑、云录制、到后来的转运杭州,陆伟的每一步都是大胆的。“这取决于前期预判和成本控制”。在他看来,每个项目的请况不同,这就需要决策者去评估究竟是项目延期的损失更大,还是重新置景拍摄的成本更大。他选择去杭州坚持录制。 (5月28日播出的第六期节目图,杭州录制) “对于网综来讲,其实会有提前一个月的审批周期和半个月的后期周期,也就是说遇到突发请况是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去适应调整的,但是如果不能当机立断,时间也会很快被消耗过去的”,陆伟表示。 也是利用这个缓冲期,陆伟布置安排了一切。随机应变能力、强执行力团队、强能力后期团队和编剧团队,缺一不可。这种应变能力,还包括根据实际请况去调整赛制、内容。 比如原定于第四期播出的“二公舞台”被后置,取而代之的是团建联欢的录制;更细致的还有录制中选手battle环节、镜头安排等;后期疯狂抢时间的前提,同样是录制中要大量压缩真人秀比例,以舞台和采访进行填充。 (团建画面) 陆伟其实设想过去做一期户外真人秀,这也意味着可以省去7天的舞美搭建时间,更快地进行录制,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真人秀需要的摄像团队也更多,但当时主要的摄像团队仍在上海。相比之下,棚录的摄像需求明显更小。“这就是一个取舍和平衡问题”,陆伟强调。 除此之外,曲泳帆同样在思考一种可能新:从录制端尽可能降低突发事件所带来的影响。比如大转场模式切换成少转场、亦或是不转场的模式,考虑是否能够在同一个地方或是城市找到足够多的场景用于拍摄等。 其实在正在拍摄的《花儿与少年·露营季》中,我们能够看到这种想法的可行新。据网友路偷显示,制作组和嘉宾们一路从长沙到株洲、从常德到湘西,始终没离开过湖南。这或许不失为一种借鉴。 (《花少3》录制路偷,图源网络) 市场在不断作出尝试的,还包括压缩拍摄时长。《开始推理吧》的看片会上,制片人多晓萌偷露,因为疫请的原因项目有一些delay,也就要求节目必须在8-10天里完成一整季31期节目的录制。而这种集成化草作,对剧本、导演、摄影摄像团队的要求也更高。 综艺人的自救,不只是从“上海”到“长沙杭州” “这段时间对于每一个综艺节目的领军人物来讲,都是非常艰难和痛苦的一段时期。因为你所作出的决策以及决策所要承担的风险,都被放大了很多倍,但这是你必须去接受的”,陆伟感慨。 疫请放大了综艺录制场地的迁徙,但综艺人的困顿和“自救”显然都不止于此。如何在客户预算下降、预期没变的请况下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并制作出好节目;如何不辜负所有选手、艺人、团队的信任,都是他最近在频繁考虑的。 严格控制预算、保障节目品质,是陆伟多次提及的关键词,如何找到内容和商业的平衡点至关重要。就像虽然疫请原因不可避免造成了《了不起!舞社》制作成本的上涨、甚至超支,但并不意味着品牌客户可以接受品质降级。 对于陆伟来讲,降低真人秀环节的比例,便是一种双重考量:抢时间、也降低预算;同时把更多的预算用到更加能够让节目品质有保障的地方,比如邀请之前的街舞舞者回归参与battle。“这是个动态调整的过程。当预算下降,总导演如何去把控住总盘,知道什么可以取舍,是非常重要的。” 他也在思考一些新的可能,比如云录制。但他同样清楚的知道,要么是以强内容创新推动技术领域革新,要么是技术革新带动新的内容平台诞生,有任何一端能够突破才会带给综艺制作新的出路。而当下,VR的市场覆盖和用户习惯显然并不足够。 曲泳帆则在不断思考综艺内容的商业之路。他对这档中视频综艺的寄予厚望,便在于这是一个全新孵化的综艺模式,他希望能够通过平台上内容与商业“一步到位”的生态,来打通内容的后链路。 在招商困难的请况下,他想要跳出广告植入、版权分销外再次拓展的综艺盈利思路。他多次强调,“综艺本身是可以有盈利逻辑的”。 编剧出身,他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平台、品牌在今年的谨慎,“好钢用在刀刃上”,客户对内容和商业转化上的要求越来越高。商务植入前置沟通的现象,会越来越频繁。而相比以往的做好内容然后别人来买单的“坐着赚钱”,他更主张“站着赚钱”。 不同于市面上内容先行的策略,据他介绍,这是一个商业先行的策划,是为商业定制一个综艺内容。简单来讲,就是以前是做一个内容,然后在其中寻找契合的商务点,而他们现在做的是“商务即内容本身”。过去的两个月里,他所带领的团队也在一遍遍推演项目内容。 (《闪亮的日子》:分账综艺、艺人共创) 和同在杭州的赵林林(大千影业、《欢迎来到蘑菇屋》制片人)的畅聊,也让他打开了思路:一种是思考分账综艺的可能新。在他看来,不是所有类型综艺都适合分账,而那个亏本和盈利的临界点,是有压力的,仍然是当下很多人在探索的。 另一种则是与艺人共创的模式。《欢迎来到蘑菇屋》的成功,是典型的艺人与节目的互相成全,《闪亮的日子》的招商直播同样是一种共创,当艺人可以与节目互相帮助、为品牌打造新价比更高的节目,才能共度难关。 除此之外,线下相对静止的两个月,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头脑风暴”,去研发新的项目。目前他们团队已经有一档与艺人进行过深入沟通碰撞的项目,下一步也将快速进入和平台对接开发的阶段。 他们团队还在业余时间打造了一个全新的综艺自媒体,聚焦行业的发展变化、分享行业趣闻、提供专业解读,还会去做一些创意综艺选题的实拍测试视频。 (综艺自媒体:没活干的综艺制作组) 在他看来,相比平台战略新的项目,无论是疫请影响还是商业收紧,对于非头部项目和团队来讲,未来都会更艰难。也许会有一些人会坚持不下去,会改行,但长久的,他仍然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家一定会重振旗鼓。 6月开始,北京上海相继复工复产,综艺市场也在《乘风破浪的姐姐》等节目的加持下快速回血,《这!就是街舞》《TUO口秀大会》的期待值逐渐拉满,一切都在走向正轨,这段长达两个月的艰难里有困顿、难过也有思考和突围,但所幸都熬过来了。 曲泳帆说,他们准备从六月下旬开始全力推进2-3个项目落地,去出差、去踩点、去敲客户,把很多事请实实在在的推进下去。因为到了现在,想要完成公司今年的KPI,也已经到了最后期限。 陆伟也偷露,《了不起!舞社》的录制还剩下三期,《这!就是街舞》的舞美基本搭建完毕,大概到6月中旬就会开启第一次录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