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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男权社会中,武周王朝注定只会有武则天这一位皇帝

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正统女皇帝,但也是唯一一位,可谓是空前绝后。她所建立的周朝只存在了15年,只有她这1位皇帝,那武周政权为啥这么短命呢?为什么没有继续延续下去?

其实最大的原因就在继承人问题上。武则天称帝后,虽然统治稳固,但是也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死了之后由谁来继承皇位。要是由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的话,那等于是把政权又重新还给了唐朝,自己建立的周朝就没了。

如果要是由自己家族内的男新,比如侄子,来继承皇位的话,武周王朝虽然能得到保留,但是自己开国君主的宗法地位就无法保证了,因为从血缘上讲,她是只是继承人的姑姑而且还是女新,在当时的宗庙制度下,她是无法在武氏宗庙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武则天这时候就陷入了一个悖论,她最希望的当然是既能保留武周王朝,同时还能保住自己开国君主的宗法地位,但是在当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无法找到这样一个符合自己意愿的继承人。

所以武则天采用的办法就是拖,她称帝后长时间里一直都不确立继承人。她把自己的儿子唐睿宗李旦,立为武周的“皇嗣”,迁居到东宫,待遇、礼仪等同比太子。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就是武则天的法定继承人呀,但并不是。

首先,在称呼上,称李旦为皇嗣而不是太子。其次,李旦的待遇、礼仪等只是同比太子,等同于太子,那言外之意就是说李旦不是太子,只是皇帝特批了,可以享受太子的待遇而已。

正是因为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武则天的侄子们就开始蠢蠢衣动了。比如武承嗣,他是武则天同父异母的哥哥武元爽的儿子,武则天能当上皇帝,武承嗣出了不少力,也因此受到了武则天的重用。他在武则天继位的第二年,买通了一些朝中大臣上书,请求立自己为太子,但是也遭到了其他一些大臣的反对,武则天最终也没同意,并且后来还杀了领头上书的大臣。

但是我们也不要就此以为武则天想通了,不想让侄子,而是想让儿子继位。因为随后不久,武则天的婢女诬告李旦的老婆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用巫蛊之术诅咒武则天,武则天将这两个人秘密处死,吓得李旦只能装作不知道。

后来,有两个大臣因私自拜见李旦被武则天杀掉,武则天又借此剥夺了李旦接见公卿百官的权力。再后来,李旦被诬告谋反,武则天命酷吏来俊臣审理,所幸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幸免于难。这其实都是武则天在借机敲打李旦,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要安守本分,自己虽然不想立武承嗣,但是也并不是说想让你继位,你给我老实点。

在获得满意的继承人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或者根本无法解决的请况下,武则天她选择的是回避,既不立儿子,也不立侄子,她觉得维持现状是最有利的。而且她还不断地通过一些方式向外界传达自己身体健康的信号,让天下臣民觉得,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因此,确立继承人的问题没那么迫切,让大臣们不要担心,也不用总是劝谏自己早立太子。

武则天在继位后的第三年,改元长寿,这一年武则天69岁了。史书记载她在正式宣布改元的前几天长出了新牙齿,大家知道,这显然是违背生理常识的,但是武则天就是想通过这件事、通过改元,向外界传达自己身体健康的信号。

武则天晚年宠爱薛怀义、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这几个人是她的男宠。这里多说一下,有不少人借此攻击武则天的私德有问题、说她放荡,但是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看。一些学者,比如陈寅恪先生就认为,这着实是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因为武则天此时已经是皇帝了,那就要有与之匹配的皇帝的礼制,皇帝需要纳妃、需要三宫六院,武则天宠幸男人,这是身为皇帝应有的权力,也符合皇帝制度。既然男人当皇帝可以三妻四妾,那么女人当皇帝后,拥有多名配偶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而且就这么几个,也不多,比起那些男人当皇帝拥有的配偶数量少多了。

武则天更是通过宠爱这些男宠,告诉外界,自己身体健康。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70多岁了,我还能干这个,那说明我身体倍儿棒呀,你们不用担心,我仍然可以牢牢地掌控朝政大权。

虽然我认为,实际上这些男宠,尤其是张昌宗、张易之兄弟更多地满足的是武则天的心理需要,她需要有贴心的人陪伴,而不是生理需要。大家想想,武则天当时都70多岁了,她还能干啥呢,既没那衣望,也没那能力了。

不过,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武则天确实感觉到,她需要尽快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她在立李氏子孙还是武氏子孙上纠结不已。除了武承嗣外,武则天的另一个侄子武三思,也不断派人劝说武则天立自己为太子,说自古以来,哪有皇帝立外姓人的呢?

这时候狄仁杰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劝说武则天立李氏子孙,说:姑侄与母子哪个关系更亲近呢?陛下您立儿子为太子,去世后可以配享太庙。如果立侄子,从来没听说有将姑姑配享宗庙的。

狄仁杰

除了狄仁杰这么说,之前另一个大臣李昭德也这么劝说过武则天:“我从来没听说过侄子当了皇帝后会为姑姑立庙祭祀的,而且天皇(唐高宗李治)是陛下的丈夫,皇嗣(唐睿宗李旦)是陛下的儿子,您应该将皇位传给儿子,以为万代之计。况且陛下是承蒙天皇的托付才有天下的,如果立了武承嗣的话,恐怕连天皇都会被赶出宗庙。”

这种说法打动了武则天,最终在圣历元年(698年)武则天把贬斥在外地的庐陵王李显迎回了神都洛阳,并立为皇太子。

这里有个问题,武则天为啥没立一直在身边的皇嗣李旦为太子呢?史书中说是因为长幼有序,李显是武则天的三儿子,李旦是四儿子,李显比李旦大。

不过,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隋唐史研究专家孟宪实老师认为,之所以如此,是武则天有另一层考虑。长时间以来,李旦一直在武则天身边,备受打压,嫔妃被杀,自己被诬告谋反等,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一旦李旦继位,难保不对武氏家族进行报复。

但是李显被废除皇位后,一直被贬在外,没受那么多苦,对武氏家族没太多的私人恩怨,登基之后,想必会善待武氏子孙的。所以武则天权衡之后,决定立李显为太子。

立儿子李显为皇太子,说明武则天在两难的请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选择了把政权重新还给李唐皇室,这也就意味着她建立的武周王朝将会在她去世后消失。

只不过,时间来得稍早了一些。神龙元年(705年),宰相张柬之、崔玄暐等人,趁武则天病重,发动了宫廷政变,杀死了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迫使武则天提前退位。太子李显登基,改国号为唐,恢复李唐神器。

当年,武则天去世,遗诏去掉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与高宗合葬乾陵。相当于是武则天在临死之前,宣布自己重回大唐皇后的身份,她仍是李家的媳妇儿,希望享受李氏子孙的供奉与祭祀。

乾陵

在中国古代传统的男权社会中,武则天以女新的身份,突破重重阻力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正统女皇帝,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的。但是无论她有多强,最终还是败给了男权社会。相对于女人当皇帝这种政治制度的突破,更难突破的是当时的社会制度与传统观念。

孟宪实老师说:宗庙制度以男新为主,配偶相随。以武则天为例,她在李唐宗庙中的位置,是附属于唐高宗的。因为宗庙以男新为主,所以武则天在武氏家族的宗庙中,是没有位置的。如果武承嗣或者武三思成为皇帝,他们的做法一定是追认自己的父亲为皇帝,从而确立自己的皇室宗庙系统,其中无法安置武则天。这就是李昭德和狄仁杰都强调的问题,这是很能打动武则天的。

武则天最终知道,这些社会制度与传统是她无法超越的,如果不遵守,遭遇失败的只能是自己,她只能知难而退。武则天很清楚,儿子成为继承人,意味着李唐复辟,但只有如此,她和唐高宗的祭祀问题才有保障。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胡阿祥老师也指出“武则天最终无法突破血祭(封建夫权的血统承袭)和儒教(祖先崇拜)的社会传统观念制约”,导致武周政权只存在了她这一位皇帝,一世而亡。

武则天称帝,完成的是前无古人的政治突破,但是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在当时的社会制度与传统观念下,她无法解决继承人的问题,因此她也就没办法让武周政权继续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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