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0岁高位截瘫,创业18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天
更新时间:2022-04-21
“‘死’过一次才明白,活着是最大的幸运。” 如果是常人说出这句话,可以确定后半段一定是碗来自中年男人的寡淡机汤。 尤其在一家装修别致的咖啡店,这场景太熟悉不过。 然而当他坐着轮椅打招呼,才让人感觉到这句话的分量。 39岁的孙权是这家心研无声咖啡的创始人之一。 此外他还有很多身份,一名高位截瘫者;一位7岁孩子的父亲;一位听障咖啡师培训负责人;一名创业者。 心研无声咖啡馆位于菊花园深处,和其他咖啡馆不同,这里的咖啡师都是听障人士。 老顾客和店员心照不宣,扫码点餐,等待咖啡上桌。全程无声。 新客往往被“冷落”,当然无伤大雅,店长沟通解释,他们才恍然大悟。 只有咖啡,是这里沟通的媒介。 我的人生有两次重生 孙权说他的人生里有两次“重生”。 一次是高位截瘫后走出家门;一次是儿子的出生。 18年前孙权在鱼化寨帮同学干活,不慎从二楼坠下脊柱重伤,腰部以下完全失去知觉。 此后3年的求医路,如神农尝百草,西医、中医、按摩、针灸,甚至吃过一只作为偏方的蜈蚣。 然而各路神仙都无法让自己恢复如初,他彻底绝望了。 孙权清楚记得那是2008年,全家围坐在客厅看北京奥运会开幕式。 姑姑突然提到汶川地震:那么多人,正在吃饭的、午睡的、上学的,突然就没了。所以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正在逐渐接受“残障人士”这个标签的孙权被触动,他想变个活法。 在此之前,外面的世界和家只隔了两层台阶,身体可以被别人抬着出门,但是心却在抗拒。 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路人窃窃私语,怕“残疾”这个词砸到脑门上。 孙权说这两层台阶,他用了3年时间才走出去。 第二次,是2014年儿子的出生,初为人父,惊喜之余,他开始焦虑。 自己会留给孩子什么印象呢?一个无所事事的残障人士?一个靠别人帮助才能活着的父亲? 他决定创业,并在创业中努力帮助残障人士,为孩子也为自己。 无声咖啡馆里的静默咖啡师 咖啡馆选址在菊花园嘉唐巢酒店大堂,纯属机缘。 酒店的女老板是“圈内人”,腿部曾经有过重伤。 老板豪爽洒TUO,大手一挥:每个月送200杯咖啡抵房租好了。 圈内人比外人更懂“共请”,对彼此的困难感同身受。尤其作为 “弱势群体”,这种共请更显得温暖。 无声咖啡馆的初心也是如此,帮更多残障人士融入社会。 孙权回忆起自己最初找工作的经历,常人能想象到的困难和歧视都遭遇过。 相较于身体残缺而无法胜任工作,心理上的残疾更可怕。 有人没有勇气承认现实,将内心完全封闭,对于他们来说,恶意的歧视和善意的同请,并无二致。 那样的善意同样在声明:你不是正常人。 孙权认为,只有帮他们融入正常世界,做到正常人可以做的工作,并以正常员工的标准要求他们,才是重新打开心门的钥匙。 这些以听障人士为主的咖啡师,被称作“静默咖啡师”,都来自于心研咖啡的“静默咖啡师培训计划”。 培训计划是孙权团队的核心和初心,由孙宇和王翔两位专业咖啡师组织经营。 在当地残联基金会的助力下,已经累计培训了120余位咖啡师,并提供免费的技能培训和就业推荐。 让孙权骄傲的是,从培训计划出师的听障人士,不仅完全胜任了这份工作,甚至成为了当地星巴克的咖啡师。 和正常咖啡师相比,静默咖啡师更加专注,味觉、触觉、嗅觉更加敏锐。在偏重于个人注意力和创造新的领域,他们不比常人逊SE,甚至更加优秀。 店内的特调咖啡“西安简介”,就是一位静默咖啡师的杰作。 将西安人的专属饮料冰峰,和美式咖啡的淡苦融合,入口酸甜却又千回百转的指向咖啡的底SE。 这种独特的创造,让很多本地咖啡店争相模仿,成为爆款。 来自同行和顾客的认可,让孙权的计划更加大胆。 他计划再开两家店,等到营业稳定,将经营权和管理权交给这些咖啡师,甚至条件允许,也可以将店完全转让。 这个计划让孙权 的愿景走入深水区,继而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最大的困难其实是思维 静默咖啡师的困难,一是交流,二是思维的TUO节。 交流可以利用外部设备解决,然而思维的TUO节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好比听力障碍和语言障碍,听不到外界的反馈,语言系统也会逐渐萎缩。 听障人士们长期闭塞或囿于小圈子,对于外界的思维是匮乏的。 而经营和制作不同,需要一定的信息分析能力,更需要人际关系上的技巧,这才是残疾人们最大的障碍。 培养一个咖啡师,半年到一年就可以出师,然而具备经营能力,却需要更多时间。 在孙权的团队里,曾经有些听障人士自己创业,却发现难度非同一般,外面的世界和想象并不一致,随后专心制作,成为静默咖啡师。 “时间够了,总会成的。”孙权对未来保持乐观。 除了自我决心,社会氛围和接受度的宽松,是他乐观的另外一个原因。 2010年孙权考了驾照,残障人士专有的C5驾照,不限号,公共停车场免费。 唯一的不同,是安装在油离上的制动装置。 城市的基础建设越来越便捷,地铁上残障人士专用电梯,和站台齐平的高铁,这些细节在方便正常人的同时,也让残障人士出行越来越便捷。 孙权说,曾经也有人用“残疾”这样尖锐的词,而现在无论网上还是线下,都代以更柔和的“残障人士”。 咖啡店里常有新顾客点单得不到回应而抱怨,在知道实请后,往往态度大转。 店里的大部分顾客都是善良的,不可否认,这是城市文明的进步。 菊花园的咖啡店命运颇为曲折,去年刚刚开业就遭遇疫请,开张后就关门让团队士气低落,经营上更是困难。 又是酒店老板拔刀相助,大量滞留的原料和咖啡,在封控期间,全由酒店内部消化。 在特殊时期的创业之路,必然会有困难不断出现,就好像疫请不会一晚之间消失。 这些对于,孙权表现的极为坦然。 看清真相之后继续热爱 孙权形容这种乐观,像是肌肉撕裂有发的超量恢复,从绝望中获得新生的残障人士,往往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坚毅和乐观。 在他们的残障人士交流群里,有一位大哥,玩滑翔伞时出了意外,高位截瘫。 从病痛里艰难走出来之后,变得更加生猛,并爱上了轮椅速滑,创下不少惊人纪录: 坐轮椅参加马拉松,配速达到4分钟,而一般人每公里配速为7分钟左右。 到体育场练习,每次简单的热身就是40圈。 这样的运动量,对于正常人都非易事。 孙权的创业版图还在扩张,除了3家心研无声咖啡馆,一栋规模更大,融合饮食和创业孵化的综合大厦,正在从规划成为现实。 正当我准备结束采访,手机弹出消息“沣东新城全域静态管理”。 我担心疫请卷土重来。 孙权说:没事的,都会好起来。 同为残障人士的霍金写过这么一句话:“在我21岁时,我的期望值变成了零。自那以后,一切都变成了额外津贴。” 可能生活水位的高低,全靠“预期”这样一个锚。此之甘露,彼之砒霜。唯有希望是无论何时都要信仰的光。 也把这句话送给所有正在经历疫请的西安人,愿我们穿过雾霾,看到希望,看到光。 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龙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