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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郎喜欢咖啡亦爱蒜

南北饮食风俗不同,有好事者专拿大蒜与咖啡说事,如只是滑稽戏的一个噱头,倒也无可厚非。偏有些朋友把听了笑笑的事体当了真,总觉得喝咖啡高雅、吃大蒜低俗,就不太好玩了。其实苏州人吃面,约定俗成是要漂一把蒜叶,叫作“青头”的,如不吃蒜,需要特意向店家告知“免青”。北京风味涮羊肉,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如果没有一瓣糖蒜共食,则风味全无。台湾夜市小吃“大肠包小肠”,甜甜的、带有米酒味道的台湾香肠佐以蒜片,入口一刹那真可感受“灵魂出窍”的神奇魅力。法国国民食物Baguette(法棍)加大蒜橄榄油烤制,也是道独擅胜场的美味。以上所述的“大蒜料理”,怎么也和“粗俗”二字沾不了边。

“上海人不吃大蒜”,本就是个伪命题。试举一例,宅家闲坐翻闲书,张伟、祝淳翔编,中华书局2019年10月出版的《唐大郎纪念集》第386页,被我看到这样一篇:《蒜为予所深嗜【三百首外集】》,原文如下:

蒜为予所深嗜【三百首外集】

一晚亭亭茁翠条,荒厨赖汝佐千肴。

因知世味无甜蜜,辛辣尤为我所饕。

向香雪园索土一盂,不莳花草,而排大蒜。蒜为予所深嗜,秋日诸肴,非此不能适口。蒜既茁苗,故宠以诗。

(《海报》1942年10月20日,署名:唐人)

上述诗文系唐大郎以“唐人”笔名发表,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秋天到了,家里的花盆不种花草,专种大蒜,没有别的理由,作者对这一口已到“深嗜”地步,秋冬季节几乎每一道菜肴,“非此不能适口”,没蒜根本不行。蒜叶蹿出来,作者高兴地赋诗一首,还堂而皇之在报纸上刊登,可见当时上海滩对于吃蒜,并无成见。

唐大郎何许人也?在上海,他是“小报报人”,拥有“小报状元”和“江南第一支笔”等美誉。其诗其文,以“自由”“消闲”为特新。1949年后去了香港,当年上海滩上的一支健笔,也就少有人知。他的文集,近日才由有心人结集出版。

或有较真的朋友要问:当年上海滩五方杂处,唐大郎如此嗜蒜,到底贵乡何处?书中记载明确:唐大郎(1908-1980)原名云旌,笔名高唐、云裳、刘郎等,其中“大郎”最为人所熟知。唐大郎籍贯嘉定,一生乡音不改。三四十年代嘉定尚不属于上海,严格来说属于江苏人。但1958年嘉定划归上海,当时登记籍贯,写“上海”完全没错。何况唐大郎常年在十里洋场鬻文为生,称之为“老上海”没有任何问题。唐大郎文思潇洒、文风独特,文章短小经悍,很受读者欢迎。能有这样的文采,大蒜促进他的灵感,厥功至伟。不料几十年后,大蒜竟成被有些上海人嫌弃到“不吃”的东西,唐大郎于地下,怕也要大呼“瞎讲”。

唐大郎对土味的大蒜是“深嗜”,对洋派的咖啡也不拒绝,在他的文章中,也有相当篇目讲到咖啡。试举一例,1948年3月19日,唐大郎曾在《铁报》上写了这样一篇名为《咖啡座上》的小诗,收入他的《高唐散记》:

高唐散记·咖啡座上

花气烟香互郁蒸,今来静坐对娉婷。三冬恒似中春暖,一饮能教百虑乘。枉以诗名称跌宕,已专殊SE况飞腾。当时衣说心头事,而我心如录重刑。

从前不习惯吃咖啡,现在每天要吃一杯,有时候拣最冷僻的地方去吃,我们到过一家是林森中路一三二七号白俄开的咖啡座里,我于是想起林庚白的两句诗:

“惯与白俄为主客,最怜青鸟有沉浮。”你能说这不是好诗吗?其实那里的咖啡与膳食都不是上品,我欢喜的咖啡,倒是靠近我办事室的西青楼下,与陕西北路的吉士饭店,上面的一首诗是我新近在咖啡座上写的,我不怎么欢喜我的诗,但写出了我近来的一些心曲。

(《铁报》1948年3月19日,署名:高唐)

作为一名传统文人,唐大郎从“不习惯吃咖啡”,发展到“每天要吃一杯”,或许因为咖啡“花气烟香互郁蒸”,也可能源于“三冬恒似中春暖”,咖啡馆和茶馆不一样,不要热闹,专要“拣最冷僻的地方去吃”,想必是不愿给人撞见。唐大郎去的“林森中路一三二七号”靠近宝庆路,还有陕西北路吉士饭店,都在现在所谓的“梧桐区”,都是都市男女爱去“打卡”的地方,“今来静坐对娉婷”,已经是种奢侈。

只是不知唐大郎在咖啡座上写诗之时,会不会额外叫一客蒜泥法棍?(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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